怎會有人看起來病貓一樣瘦弱,力氣卻這樣大!俞亮痛苦不已。
那少年問:“你是哪家的?”
俞亮知道這是要記恨上了,眼珠一轉,報出個名號:“崔家!崔十三!我們崔家是大族,崔廷尉就是我叔父!你今天敢動我一下,明天我祖父就能帶著官兵去抄你的家!”
“這樣啊,”楊柳輕笑一聲,眼睛彎了彎,似乎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抄家的兵是我爹管的,這樣,既然你祖父和我爹認識,你就先去大牢裡待幾天,跟他們一起敘敘舊。”
她一手拍拍俞亮的臉頰,直拍得他臉上通紅一片,嗓音裡像摻了砒霜:“好不好啊,賢侄?”
俞亮臉色幾經變化,憋屈地蹦出一句好。先前囂張的人此刻也唯唯諾諾,明白自個踢到了鐵板。
楊柳丟了一張令牌給趙慶,讓他押俞亮主僕去京兆尹大牢。這令牌是蕭策安留下給她應急的,沒想到在這兒用上。
仗勢欺人的滋味,還不錯嘛。
裴遐在宋流雲的安撫下,心神漸漸安定。見了楊柳,微笑著道謝,自道明身份,言改日必定登門拜謝。
楊柳早在看到裴遐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河東裴氏的嫡長女,上京探親。
名為探親,實則欲與天家結親。至於人選麼,自然是太子殿下為佳咯。
如今天下大定,眾多豪族在戰亂中被消耗得七七八八。若是換作一百年前,豪族能人輩出、英才無數,這親倒是能結成。
可豪族勢力大不如前。這些家族間姻婭相連,彼此競爭,卻又自有一層血緣關系。
啟元帝在各郡布兵,劍鋒所指就是他們。如今送貴女上京,也是想故技重施,妄圖透過聯姻茍延喘息乃至翻身。
楊柳對這個被家族推出來的少女很是惋惜,面上卻不顯,只松開掌心,露出掌中的帕子和包裹在帕子裡的玉墜:“崔姑娘,我方才在那邊撿到了這玉墜,只是我去得晚,不知這玉墜是誰的。姑娘早我一步,我便冒昧請姑娘幫忙尋一尋這玉墜的主人,物歸原主。”
裴遐眼眶一熱,接過來連連道謝:“如此,我就替主人先謝過小公子了。”
心知肚明的事,小公子卻顧忌著她面子不挑破,隔著帕子細細包起來,只當不知道這玉墜是何物。
楊柳笑笑,容色之盛,竟是壓過了周遭的紅梅白雪,卻又不顯輕浮穠豔,陽光下膚色剔透如玉。
裴遐沒法形容這樣一個人。她想找出幾個與這少年匹配的溢美之詞,可找來找去,卻沒有一個合適的。
他的美只是美,清清爽爽,端是站在那兒就是一道令人挪不開眼的風景,以至於“美”這個字眼,在他身上也毫無違和。
就像是清幽挺拔的秀竹和流淌的星河,見到時只會驚嘆於這種美,卻不會去探究那是男子的美還是女子的美。
自從上京開始,裴遐飽經人情冷暖,許久不曾見過這樣純粹的少年,眼眶略微有些熱意:“謝謝公子,還請您代我向太子殿下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