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安攥拳又松開,睜眼道:“過來,朕既往不咎。”
楊柳一口氣出得不上不下,也看出不能繼續發火,又怕怒極口不擇言,反而不好,於是自己去外間矮榻上平複心緒。
但蕭策安似乎被她激怒,不依不饒地追到楊柳身邊,“朕已經遞過臺階,你為何還要鬧?”
楊柳不覺得自己在鬧。
他如今生氣,也只是認為他的威嚴被冒犯到。
只要他遞了臺階,那麼旁人就一定要順著他的心意下來,且不能用其他的方法,只能從他遞來的臺階上下。
於是楊柳道:“是我錯了。”
蕭策安忽然就笑了。
瞧瞧她烏黑明亮的眼眸,即使面無表情也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高高在上。他從她眼裡能看出傲慢、能看出思索,唯獨看不出悔意。
她鄙夷他,於是連認錯都成了一種遷就,抬頭挺胸,目不斜視,將面上的假意屈從當作一種榮光,而依舊堅定地認為自己沒做錯任何事。
蕭策安靠近楊柳:“你瞧不起朕,但你被朕掌控,這滋味如何?”
“弄幹淨,”他聲音冷下來,指指依舊留在他脖頸間的乳酪,指尖摩挲上楊柳柔軟的唇瓣,微微點道,“用這裡。”
楊柳感到屈辱。
蕭策安喉結的每一次滾動,在她眼裡都灼燙無比。
“我不。”
蕭策安早有預料,輕緩地將另一杯乳酪倒在楊柳脖頸上,一笑道:“那換朕來好了。”
每分每刻都極其緩慢煎熬。
殿外樹影婆娑,明湖微瀾。
似乎只是一瞬間,又似乎過了很久。
最後楊柳噙著淚不願意落下,蕭策安笑不入骨。
“以後同朕一起上朝,”他輕輕拍撫楊柳緊繃的脊背,“有權勢,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但你沒有權勢,就註定要給予朕任何朕想要的。”
“從今日起,你就是一品國公。”
“你父親的榮光由你來接續。從此以後,國公府是興是衰,你父親的名姓是否會湮滅在眾人的記憶裡,由你來決定。”
“朕不會給你任何支援,也不會無故為你施加任何壓力。你能走多遠、能在朝堂上站多久,看你的本事。”
“若是沒本事,那就趁早做好與朕生同衾、死同穴的準備,朕絕不會心慈手軟。”
楊柳好一會兒才分辨出他在說什麼,眼眸中閃起微光,整頓儀容,下地對他行了個臣禮:“臣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