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望了望四周。漫漫黃土無邊無際,與京都的繁華大為不同,人煙也稀少。即便懸日將天地烘得橙黃一片,肌膚卻還是冷的,止不住的孤冷。
這就是父親作戰的地方嗎?
楊柳笑道:“本就是天涯浪客,何處不為家?我看這裡就不錯。”
前方五十裡開外有一座關隘,名為距狄,是大雍抵擋突厥的第一道關卡。
關後有一座揭陽城,正是他們的寓居地。
……
楊柳離開的第五日。
蕭策安又派人去尋找楊柳的下落。
若說思念有深淺,以十分為滿,蕭策安自忖他對楊柳的思念至多佔兩分。
“柱杖頭邊無孔竅,大千沙界猶嫌小。”
他咀嚼著這兩句詩。
楊柳不好佛、道,也不會和人談論這些佛理,那天從大興國寺回來,卻反常地給他說起這兩句詩。
元寶也不知陛下究竟為何,突然之間下令徹查永樂宮裡的柱狀物。一樣樣精美華貴的珍寶被呈至禦前。蕭策安的目光落至一把碧玉藥杵上。
深沉的碧色,透不出光亮,頂端鑿刻著半開半閉的蓮,以箔金製成了葉與梗。
宮人道:“這是貴人從宮外帶回來的,放在窗前,偶爾閑暇時才把玩一二。”
蕭策安指尖摩挲上金葉,質地極柔軟。藉著多年的經驗,不過片刻,碧杵與蓮臺分離,露出孔隙。
一封小信,幾粒烏漆嘛黑的丹藥,骨碌碌落在地板上。
元寶很有眼色地派人去找張太醫,回頭時陛下卻捏著那薄薄的小信,兀自失神,額上細筋凸顯。
她留的信。
這個認知讓他全身熱血沸騰。
蕭策安蹙眉。
他對她的關注太多了。
難道她在信上訴苦,信誓旦旦地保證她的離開有苦衷,他還要接她回來嗎?
元寶發現陛下並沒有看信,反而情緒淡淡地將信放在了託盤上。
蕭策安對元寶的呆愣略有不滿:“還不去請吳大人?”
吳大人老家在庭州,對庭州的風土人情極其瞭解。
蕭策安早年隨父皇徵戰時,也在庭州待過一段時間,然而論起對庭州的把握,他還是更傾向於召見庭州籍大臣,汲取當地人的經驗。
等接連召見過幾位庭州籍臣子,天色已近黃昏,君臣一同用了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