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天幕,襯得白日也像薄夜。
夏不秋佩劍而行,於嘈雜的雨聲中,望見一抹清影。
衣袍寬大,色澤青潤。
博帶束腰,玉佩輕懸。
鬥笠上的輕紗遮住臉龐,只露出一節下巴。
只一眼,他看到了將軍眼中的青竹。
那人俯身,捧起一隻羽毛濕透的肥鴿,回首喚侍衛:“它蹭我手,好癢,我要忍不住扔掉它了。你來帶這只胖咕咕,怎麼樣?”
侍衛接過肥鴿,無奈道:“公子,怕就直說。”
“公子也是要面子的。”
楊柳哪兒知道這胖咕咕還能飛過來,看著它濕漉漉的豆豆眼,彎唇笑了笑。
餘光瞥見雨裡一個冷峻的年輕人,傘打歪了都不知道,就這麼任由雨線打在肩膀上。
楊柳不由問:“雨不大嗎?”
錯把風流兒認作佳人,夏不秋窘得耳尖都紅了,胡亂一點頭。
楊柳和趙慶眼睜睜看著他叩響了新家的門。
他卻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回了頭,“鄙人夏不秋,對公子一見傾心,仰慕公子風範,不知能否有幸與公子交個朋友?”
看面貌,楊柳還以為是個沉默寡言的,不曾想如此熱心腸。可看這架勢,簡直恨不得與楊柳抵足而談。
“我姓柳,”楊柳指指他敲過的門,“就住這裡。”
“你找我有事?”
夏不秋那張木板臉有一瞬崩裂,看得楊柳止不住笑。
“在下受王將軍所託,前來保護公子,”夏不秋迅速收拾好情緒,“公子練過劍?這般年少,竟也有耐力練劍,真是好心性。往後公子若要找人切磋,大可以尋我,保管公子盡興而歸。”
楊柳哪能聽不出來這是有意誇自己,“謝了。不過我已經有侍衛,倒是麻煩你白跑一趟。”
“我本就是奉命而來,如今見了公子,更是心折,”夏不秋立馬接話,“我就睡公子家門口,實在不行的話,睡門前的樹上也行。”
王將軍的人,態度又這樣好,倒是不好拒絕。
楊柳思忖片刻,指向右邊:“我喜靜,這也是我的院子。你若想留下,須得住這裡。你進主院,要提前和趙慶講,我同意了你才能進。”
夏不秋眼眸都亮了:“公子果然心善。”
楊柳恍惚間,險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公子不斷袖”,又覺得未免過於自戀,堪堪忍住了。
夏不秋此行背負任務而來,力求讓公子見識庭州名勝,“公子可要去映日臺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