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過後的傷口依舊泛疼,楊柳躺著坐著都睡不著。外面還有沖天的打鬥聲、傷兵的痛吟聲。
盡管他們路過時都竭力地收斂聲息,然而此處地段絕佳,總能聽到許多動靜,何況如今這全城危在旦夕的局面?
楊柳疼得掉眼淚。連到骨頭縫裡的疼,她掉了一滴淚就還想抹淚,又覺得不可如此懦弱,一點點地逼回淚水。
她還是會思念父親,這思念在此刻尤為厚重。
父親生前拼殺,落得個屍骨也尋不到的地步,究竟是受了多少傷,又是忍了多少的痛?
他閉眼前,會不會想她?
楊柳有些痛苦了,腦袋抵上一塊硬條。
是蕭策安臨走時留下的聖旨。
他在信上說,要楊柳走投無路時開啟看。
但楊柳偶爾總是會洩憤一般,遷怒於他。
父親不會怪罪蕭策安。
在楊柳心裡,父親一定覺得為皇命而死、守衛邊疆而死,是一件無怨無悔的事情。他一定認為他死得其所、不辱使命。
那她呢?
有沒有那麼一個瞬間,父親也會想到她?
楊柳不知道父親眼裡的她是怎樣,或許如天下許多父母一般,他也會覺得她是最好的。
可楊柳認為自己是自私的。她就是做不到像父親一樣,對蕭策安無怨無恨。
她就是要遷怒蕭策安。
誰都阻止不了她。
誰讓他下的命令,讓她父親葬送了性命?
可是為什麼又甘願為他赴死?
楊柳又哭又笑。
興許她也不是完全不符合父親的期望。
楊柳取了刻刀,劃開密封嚴整的蠟印。
她就是不如他意,她偏要看看這上面是什麼神機妙計。
哪怕她如今絕不至於走投無路。
明黃的錦帛一寸寸鋪陳開,楊柳卻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