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團長和團政委倒不像師長、政委那般客氣,幾天前王迎香還和他們相過親呢,此時的再見就多了幾分意味。
伍團長瞅著王迎香道:咦,你這丫頭,上個星期還和我見面,我還等著你的信兒呢,咋就和劉團長結了,那我以後咋整?
王迎香羞得低下了頭。
文工團長也來了,他捉住劉克豪的手,笑嘻嘻道:劉團長啊,你說你,文工團的丫頭見了一大堆,咋一個都沒看上。我說吶,敢情你是肚裡有糧啊,害得我跟著瞎著急。
也有和劉克豪熟悉的傢伙,不管不顧地當胸就是一拳:你小子真能裝,當初我就不信,你和王迎香在一起那麼多年,就沒點兒意思?現在你承認了吧。
劉克豪此時就擺出一副要殺要刮隨你的架式,任憑你怎麼說,他就迎了笑臉,一句話:多喝,多吃!今天是我劉克豪結婚,豬肉燉粉條子,大家可勁兒吃啊。
婚禮是熱鬧的,接下來就是劉克豪和王迎香挨個給大家敬酒了。王迎香的酒在部隊上也練了出來,不喝則已,一喝就是“咕嘟”灌下去。敬酒時,先端著碗幹了,也不管別人喝不喝,從警衛員手裡抱過酒罈子,咕咚咚地滿上,又朝下一個人奔去。
劉克豪也喝了幾圈了,此時頭重腳輕,看見王迎香喝得起勁兒,就趔趄著去攔:你不行了,別喝了,我和他們幹。
王迎香把他的手撥拉開,道:你別管我,我就是你老婆,你也別想管我。以前搭檔時你就管我太多,現在我高興,不聽你的。我要喝!
眾人就一旁起鬨,嗷嗷地叫著。劉克豪也跟著笑起來,一副痴呆的模樣。他看著王迎香舉著酒碗又殺進歡樂的人群中,彷彿看到了當年打游擊時的王迎香。
終於,王迎香倒下了。倒下的她還試圖站起來,最後還是劉克豪把她扶住了,她嘴裡仍不服地說:沒事,我沒事,我還能喝——
劉克豪不由分說把她抱進了新房。
新娘子都喝倒了,婚禮也就結束了。
劉克豪呆怔地望著躺在床上的王迎香,忽然想到應該讓她躺得舒服些,便過去搬她,順手也想把她的腰帶解下。這時王迎香驚醒了,用手護住腰間的槍,厲聲道:別動我的槍,誰也別想動。說完,雙手死死地把槍抓住了。
劉克豪木著舌頭說:沒人動你的槍,動你槍幹什麼?說完,一歪頭,也睡了過去。他在睡前還想著:王迎香是我老婆了!這個問題還沒想完呢,他就一頭“婚睡”了過去。
夜裡,王迎香突然就醒了,她驚驚乍乍地喊:我的槍,我的槍呢?
劉克豪也醒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下意識地把腰裡的槍拔了出來,滾下床,一把拉亮了燈。
燈光下,兩個人拔槍相向,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們清醒後,王迎香仍迷迷瞪瞪地問:你怎麼在我的房間裡?
劉克豪怔了一下:咱們結婚了啊。
王迎香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她放下手裡的槍,抱著頭說:克豪,對不起,我喝多了,客人呢?
客人早就走了。劉克豪看著她的眼睛。
王迎香猛地撲到他的懷裡,顫聲道:克豪,咱們真的是一家人了?
是,我們是一家人!克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她撫著他軍裝上的紐扣,兩行淚水幸福地奔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