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這些神明的汙穢,便是使文明一次一次覆滅的罪魁禍首?”伊蘭達爾說著,不由得勾起嘴角,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這就是我們所敬仰的神嗎?也未免太過可笑……”
他僵硬地試圖仰起頭,但枯木化的半邊身軀令他只能以極其微小的幅度去完成這樣的動作,看上去只是稍微挪了挪身體。
“你知道嗎,當我將我的力量、我的虔誠,我如許多年以來所有的積蓄,盡皆投入到那片平原之中,我看到無數條燦爛的軌跡,它們或是蜿蜒,或是筆直,或是上下扭曲,但最終都指向一個方向。”
“我在其指引下走到了平原的中心,我看到了一座白塔,對,那座名為‘利安德爾’的白塔,我看到過往文明的存在所遺留的力量體悟,如群星一樣閃爍在高塔上層,如同圓環將整個平原、整個世界都籠罩在內。”
“但當我試圖觸碰到更高層的、對自然的體悟之時,‘祂’出現了。”
“我被‘祂’糾纏著,我的力量對祂造成不了任何的傷害,而祂能夠肆意地侵佔我,將我的手、腳,將我的軀幹都化為祂的一部分。我用盡全力去呼喚,企圖那閃耀的屬於自然的星在這個時候,能夠予以此文明紀元中,其最虔誠也是走的最遠的後裔一點回應。”
“然而它依然以沉默應對。”
西里爾無言,他無法解釋現如今這些神明的狀態——就連現身頻率最多的諾拉,也僅僅只能靠米莎這一意志的載體來行事,神明早已無力予以祂們的信徒任何的回饋。
“至於後來……我放棄了我半邊的身體。”伊蘭達爾深深吸了一口氣,身軀現如今的狀態下,說這樣一大段話似乎都對他造成了很大的損耗。
“我將我的力量盡皆融合在完好的半邊身體中,令我的力量強行昇華,並且製造出絕對的屏障以隔絕其繼續的入侵,而後與另外半邊的身體做著抗衡。”
“可以說,現在我這條命,完全是撿回來的……”
他嘴角勾起,露出譏諷的笑意,“然而現在你告訴我,不予以我回應的是諾拉,令我變成現在這樣的,也是諾拉?”
西里爾能夠體會到伊蘭達爾心中的憤怒,此時他只能點頭道:“我只能說,你說的是對的。”
他不等伊蘭達爾再發話,搶先接著道:“據我現如今的猜測,這些神明的負面情緒執掌了後來者攀登向更高處的渠道,想要獲得神明遺留於世的權柄,就要擊敗這些汙穢。”
“你想要獲得對自然的更多執掌許可權,因此面對的是諾拉的負面。”
他盯著伊蘭達爾逐漸又平靜下來的面容,隨後輕聲道:
“伊蘭達爾,祂不會放過你的,也不會放過這片森林,更不會放過現如今的文明紀元。”
伊蘭達爾看著他。
樹之心忽然有點納悶,這個在一年多前對自己而言,還是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小東西,怎麼突然就觸及到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內容,懂的比自己懂的要多得多,甚至實力也直追而上。
自己此刻的狀態算是一半天災級、一半廢人,綜合下來評估戰力,顯然根本不是這個年輕人的對手。
“你感覺得到麼?在你苦修尋求突破的時間裡,森林已經大片大片的消失,黑森林取而代之,整片諾拉回廊以西的森林即將被吞噬殆盡。”
“當森林消失,菲賽博爾,也就是黑森林的核心,諾拉負面情緒的源泉便會再無阻礙,將其所能延伸之處,盡皆吞噬、化為其中的一部分。”
“而諾拉最後的力量,僅僅只能將這片黑森林隔絕一個月的時間。”
“我們只有一個月……現在已經只剩下二十七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