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滿回到休息室後沒有多久,有接受到了新的搶救任務,而且似乎又是藥物中毒。她哀嘆一聲,拎著急救包再次踏上了路程。
接連不歇地拉了六七個人回院,春夏交接之際是精神疾病的高發時間,今夜先是農藥中毒,究竟是意外還是蓄意,警察還在調查,然後又是安眠藥中毒,回來之後又有狂躁發作誤砍家人,牆面上、地上、天花板上血跡斑斑,精神病患者卻沒了蹤影,還有割腕自殺未遂,姜滿後來看到手機的搶救資訊都應激了,好在這一夜至此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和急診醫生交接結束,她站在急診大門口,終於有時間喘口氣歇息一會兒,遠方的天際已經泛起一道魚肚白,天色由暗黑色漸漸變為了深藍,月光變得黯淡,被新一輪的日光碟機散,然後躲了起來。姜滿看了看手錶,五點四十。
距離下班不足三小時,現在再睡顯得不尷不尬。她索性回到了休息室裡,打算徹底熬夜,等下班了再去補眠。
反正今日並無特殊安排。現在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可以安穩地在休息室待到八點,然後下班。
時間一分一秒流過,窗外已經完全亮了。小戚醫生打著哈欠,頭發亂糟糟地走進休息室,看到姜滿像是一尊佛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嚇了一跳。他彎著腰湊到姜滿面前,看到她沒了焦距的眼神,左手在她面前揮了揮,“這麼早就醒了?”
“是整夜都沒睡好嘛。”姜滿結束了放空,揮開他的手,走到房間的角落接了一杯熱水。
“這麼忙?你也太慘了吧。”小戚醫生搖頭咋舌。
水蒸氣模糊了她的視線,眼鏡變成了兩團白霧,她抬起頭看著小戚醫生的方向,“幾點了?”
“七點四十五,”小戚醫生拿出手機,“只要再堅持十五分鐘,今天就可以結束了。”
話音落下,兩人的手機先後發出聲音。
小戚不可置信地看著手機介面,發出清晨的第一聲哀嚎,“不是,誰啊!大清早轉什麼院啊!哪個科室,再堅持十五分鐘不行嗎!”
抱怨歸抱怨,他套上黃色工作服走出了休息室,因為太過氣憤,門發出了哐當一聲巨響。
若是以前,姜滿怎麼都會幸災樂禍地笑上幾聲,可今天,她也是受害者。
清平路邊有一個醉漢倒在花壇裡,路過上班的熱心群眾報了警,警醫聯動,她也只能一同前往。
不僅是姜滿,整個院前急救小組,包括跟車護士小柔,擔架員連宇和小左,駕駛員鐘哥,整車人都如喪考妣得垮著臉,車廂內只剩下了寂寞。小柔打了個哈欠,然後極具傳染性地一個接著一個,睏意籠罩著整輛高速前進的汽車。
“你們,從實招來,誰昨晚吃了芒果!”鐘哥一個哈欠結束,他真怕自己疲勞駕駛睡了過去,開口調動氣氛。
“報告鐘哥,”小柔最先舉手,“不是我,我昨天吃得蘋果。”
“報告鐘哥,不是我,我昨天喝得可樂。”連宇搭腔。
“報告鐘哥,不是我,我昨天吃了雞腿。”姜滿也緊跟其後。
還剩下小左,三個人的目光緊鎖著他,小左猶猶豫豫,訕笑舉手,“報……報告鐘哥,我白天喝了幾口女朋友的楊枝甘露,算嗎?”
“罪魁禍首找到了,”連宇跳起來作勢掐住他的喉嚨,“罰你下次上班前請我們一人一瓶可樂!”
小左連連求饒,雙手合十,高舉頭頂,“我再也不敢了,各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