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他就有心理準備,因為就在不久前,紀楚兩家一起吃飯,席間他的父母再次提起了兩個年輕人的事,不同於以往,楚謙闊和餘淑茵對視一眼,微微嘆了口氣,沒有隱瞞地說出了真實想法。
他這才知道,楚徽宜早已和父母講明白,沒有給他留任何後路。即便寧溫和紀懷風一時難以接受,幾番挽回,但楚家兩位長輩始終不想違背女兒的想法,說兩家雖然沒有做親家的緣分,但還是可以做一輩子朋友。
紀懷風和寧溫無比惋惜,可也不能強人所難,只是事後揪著他的耳朵,說他不夠主動不夠有魅力,難怪人家徽宜不喜歡你。
父母這些貶低的話他倒不放在心上,只是他確實想不太通,為什麼楚徽宜這麼早就給他下了定論,明明他們重逢後還沒接觸幾次,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真正上心好好追一追。
紀子禮做事情不喜歡虎頭蛇尾,也不想隨隨便便接受一個結論,所以他決定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個信服的理由。
所以他來了南城。
“現在我明白了,被你面對面清清楚楚地拒絕,我也能徹底放下自己的心思了,”紀子禮往後靠著椅背,笑容越來越鬆弛,“從明天開始我就歇了這條心了。你說得對,我們只是沒有做伴侶的緣分,謝謝你的幹脆,看來我的那個命定人還在未來,希望我能早日找到她。”
楚徽宜點頭,由衷祝福他,早日找到兩情相悅的那個人。
話說透徹了,紀子禮舒了一口氣,抬手拾起茶盞,飲了口涼掉的苦茶。
失落嗎。
說一點兒沒有不可能,但也不至於很難走出來。這種感覺就像茶水上漂浮的茶毫,盡管暫時在他心上留下一片陰霾,但輕輕一吹,也就散了。
他和楚徽宜之間,如果不是兩邊家長撮合,他大概只會把她當妹妹看。只是剛好長輩們有這個心思,所以他就成了順水推動的那葉舟。
在感情上他允許很多種可能發生,何況楚徽宜家世好,長得漂亮性格也好,他沒有反對的必要,反正就是試一試,能成他自然樂意,不能成也沒什麼大不了。
不排斥可能,卻也不執拗於一種可能。
當然,能做到這樣輕易地放手,他的確也沒有用情至深。
“好了,既然你不陪我逛南城,那我就回去了,”紀子禮放下這盞苦茶,站起身,“祝你接下來的演出順利,等回了京市我們再聚——像朋友那樣。”
楚徽宜也起身,微笑,“好。”
窗外的天空已經完全暗下來,楚徽宜穿過長長的走廊,停在房門前,刷卡,進屋。
開關開啟,漆黑的四周一下子變得明亮,楚徽宜坐在床尾往後躺去,望著天花板的燈,有些恍惚。
紀子禮的態度她何嘗看不出來,泛泛而選,無所可謂無所不可謂,成也好不成也好,只是一樁生意沒談成而已。
可能性格不同認知不一樣,對待人和事,楚徽宜不想自己是這個態度。
雖然表面溫溫和和好說話,但其實她內裡是個極其固執的人,就像她喜歡大提琴,即使放棄進入明輝也要做喜歡的事;在感情上不想勉強,即使平日一直聽爸媽的話她也要在這個點上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堅持立場。她大部分時間很隨和,但在某些方面又有奇怪的執拗。
對於紀子禮而言,楚徽宜王徽宜李徽宜都一樣,他誰都可以選,但她不行,如果對方懷著這樣的心態,她不願意敞開胸懷把心交給他。
她知道,即使紀子禮與她相識多年,但人家的確沒有必要孤注一擲。
所以她才會覺得自己心裡的那份執拗不符合道理,她怎麼會幻想著有一個人和她一樣在感情裡偏執頑固。
開放包容才是常理,也許她該試著改變改變。
躺了一會兒有點犯困,楚徽宜暈沉沉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抬起手臂開啟手機。
她進入梵斯官網,找了好半天終於並沒有找到江屹送她的那條項鏈。
因為不知道項鏈的所屬系列和名字,而且這個款式很少見,她以為是什麼不太火的系列,先在犄角旮裡去找,找半天沒找著就在首頁翻了翻,還是沒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