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開帶著尖利牙齒的嘴,發出悅耳的女聲:“杜裡”
“……梅莉”
是梅莉,她還跟當年一樣,一點也沒有變老,在吹進窗戶的雨中,一頭黑發濕漉漉地貼在蒼白冰冷的面頰上。
老杜裡的眼睛濕潤了,他顫抖著走上前,粗糙的手捱了挨她的臉。
“是梅莉……”
老杜裡跪倒在地,泣不成聲,蒼老的臉上渾濁的淚水混合著雨水落下。
梅莉只是哀愁地看著他:“杜裡,你要死了……”
“你是來帶走我的嗎?”
淚流滿面的杜裡笑了,他緊緊抓著梅莉濕滑的手臂,跪倒在她面前:“帶我走吧……帶我走吧,梅莉”
“好。”
如同孩提時一般,這對兄妹緊緊擁抱在一起。
油燈熄滅了,室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外祖母葬禮結束的第二天,老杜裡被人發現死在了棚屋裡,被雨水和海水泡發的臉上帶著笑容。
這個老家夥太老了,誰也不知道他活了多久,本以為還會一直這樣堅持下去,沒想到一次漲潮把他帶走了。
周圍的漁民說他老糊塗了,只記得用沙袋堵住門口,卻忘了關窗,被雨水海水澆了一夜,就這麼死了。
聽到這個訊息,盧娜來到海邊,沉默地看著這個老鰥夫的棺材被一夥漁民推入水中。
不遠處一個女子從水中冒頭,面帶哀傷地凝視著這邊,只是一眨眼,就不見了。
參加完老杜裡的葬禮,盧娜帶著巴奈莉留給她的遺産,離開了蘭辛鎮。
然而在蘭辛鎮發生的事情,給她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高中三年,盧娜越發沉默寡言。
形單影只地結束了高中的學業,她又申報了南浦頓大學,在校期間勤工儉學。
以優異成績畢業後,她留在了南浦頓,成為了一名實習護士,少年時期遇到的人魚彷彿也在記憶中淡去了。
這天下班,發現自己的儲物櫃裡多了一束鮮花,是同一個科室的醫生送的,舉著那束花,聽著同事的調侃,盧娜怔怔。
在聖誕節的前一個月,盧娜辭去了醫院的工作,開始了漫長的旅行。
她登上險峻的山峰,走過遼闊的草原,在瑰麗的華國塔樓上,登高而望。
聖誕節的前三天她回到紐克郡,在蘭辛鎮外獻上一束鮮花,隨後登上了前往厄裡姆的火車。
雖然是冬季,但厄裡姆依舊草木葳蕤,坐在大巴上看著窗外掠過的綠意,過往的一幕幕也出現在腦海中。
今日正輪到中年女警莎拉·弗雷斯特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