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顯得很清晰,一下下重重打在陳秋的心上,微風的風呼呼從他耳邊刮過,他大口喘著氣,一步都不敢停下來,離開多年,這兒的每一條路他依舊很是熟悉,他拼了命的跑,沒一會兒,便聽見身後有追趕的腳步聲。
不能被抓到,絕對不能被抓到......
陳遇珩沒想到陳秋會趁自己受傷的時候逃出去,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見到陳秋擦過大門的衣角,他投入夜色裡,化作黑夜裡唯一一抹光亮。
如今這抹光亮就要遠離他而去,五年間所經受的折磨排山倒海的打擊著他,沒有陳秋的日子像是在煉獄裡行走,陳秋是他的藥,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又怎麼會允許僅有的生機逃離。
陳遇珩感覺不到痛,眼裡只有前頭倉皇而逃的身影,那麼單薄,風吹就能走一般。
他得知嚴尋訂了飛往x市機票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了,他的哥哥在騙他,說的什麼不會離開,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思及此,陳遇珩五髒六腑都讓人撕扯開般,曾經那麼信賴他、畏懼他的人,如今也長了翅膀,處心積慮要遠飛天空。
折斷他的翅膀,讓他想走不能走,讓他再也不能忤逆自己......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陳秋被風一吹,滿臉的熱淚染上涼意,他做不到,他無法學著陳遇珩一般去窺探人心,也無法跟陳遇珩周旋,他太累了,他只是想要過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眼前驟然刺入一道光亮,不知道哪家的人喝醉了酒竟然在香山別墅區開這麼快的車,沖上去,只要沖上去,巨大的沖擊力會把他的骨肉分離,他的腦袋會重重的砸在地上,又或許車子會從他身上碾壓過去,讓他張嘴只能吐出鮮豔的血汙來,再也不用去面對那麼多他不願意麵對的事情。
死了的話,就會解脫了吧。
陳秋沒有止住腳步,往那束刺眼的光飛奔而去,就像飛蛾撲火,明知道結局是如何,卻也甘之如飴。
車子呼嘯而來,陳秋被光亮刺得睜不開眼,猛地一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開,他彈向一側而去,半邊身子重重砸在地上,卻不是預想中的疼痛,耳邊響起一聲肉體被撞擊的沉悶聲,在夜裡顯得很是可怖。
陳秋顫巍巍的睜開眼,只見車子已經急剎車,而不遠處,躺著一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接著車燈,他看清楚了,陳遇珩躺在血泊中,身子以一種很扭曲的姿勢趟著,陳秋呼吸停滯了,眼前一片黑,過了好一會,才放聲尖叫起來,手腳並用的往不遠處爬去。
到處都是血,陳遇珩身子都被染紅了,陳秋伸出十指,顫抖得不像話,卻不敢去碰陳遇珩,他從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許久,才破喉大喊,“救護車,叫救護車......”
陳遇珩還未全然失去意識,被血汙遮蓋的眼睛費力的抬了一下,張了張嘴,有鮮血不斷湧出來,可他還是蠕動著雙唇,盡管沒有聲音,但陳秋還是看明白他在說什麼了。
他說,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