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遇珩出事給了陳步世很大的打擊,這些年他們父子針鋒相對,沒有一天是能平和的坐下來談話的,但陳步世說到底,只有陳遇珩和陳秋兩個兒子,陳秋他不在乎,可陳遇珩如今命懸一線,他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陳步世去和醫生交涉,陳秋頹然的靠在病房前,見到不遠處的不敢上前的女人,他用力閉了閉眼,眨去眼裡的酸澀,哽咽道,“有煙嗎?”
張婷捂著嘴哭出了聲。
陳秋猜她其實也在某一瞬間後悔過吧,處心積慮換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會不會也為了失去一個兒子而有一點點傷悲?
他不想問,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二十四小時過去,陳遇珩脫離生命危險,但依舊得在icu裡待著,陳秋被允許進去探視十分鐘。
潔白的病床上躺著呼吸微弱的男人,面部被紗布包裹起來,都是傷,也腫了很多,他閉著眼,氧氣罩有他撥出來的白氣,證明他還是存活著的,他安安靜靜躺著,任誰都看不出他是個有多癲狂的男人,陳秋仔仔細細看著,眼前慢慢變得模糊。
對於陳遇珩,他的感情太過複雜——他曾經把陳遇珩當做天底下最親密的人看待,他們有著至親的血緣關系,如果不是因為上一輩的原因,他們會是相處得很好的兄弟,他會用盡一切力氣去保護這個弟弟,也會真心實意待他。
他是那麼信賴著陳遇珩,在最陰暗的時候,陳遇珩將他解救了出來,可與此同時,也是陳遇珩將他推入無盡深淵,他就是一切他痛苦的始作俑者。
做了天神,又做了惡鬼,遊刃有餘,把他玩弄於掌心之間。
他對陳遇珩有疼愛,有愧疚,有畏懼,有恨意,卻唯獨沒有愛,陳遇珩也未必愛他,只不過是命運和他們開了個玩笑,將他們緊緊的栓在了一起。
陳遇珩其實沒有說錯,陳秋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過往,也不可能再去接納新的戀情,不是沒有,而是不敢,他所有對世人的信賴早在陳家那一年的時間被陳遇珩打碎得蕩然無存。
如果陳遇珩的心願是要把自己變成跟他一樣的瘋子的話,那陳遇珩無疑的成功了的。
陳秋從眼裡淌下淚來,他喃喃的問,“為什麼要救我呢?”
總有一個人要解脫,憑什麼這個人不是他。
陳遇珩無法回答他,陳秋也不需要一個答案,他只是靜靜了看了很久,最終,慢慢的伸出自己的手指和陳遇珩的手指碰了碰,泣不成聲,“恭喜你成功把我變得怪物,我親愛的弟弟......”
不要沉睡不醒,不能只有我一個人在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