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喝一邊思索著出城做什麼?直至茶碗見底被拿開,剛要問,何疏就又把玉球給他塞了回去,被撩開的黑紗也隨之複原,將另一碗茶一飲而盡,便攙起他重新混入人群。
這次沒走多久,就拐進了一個小巷子裡,再從一扇門進到一座寬闊的後院,能聽到弦 樂絲竹之聲隱隱傳來。
很快,一名衣著端莊而輕簡的女子便推門而出,那門推開之時,樂聲一瞬放大,沁人心脾,關閉之時,又重新微弱到細不可聞,女子則是很明確地走到了他們面前,淡淡一禮道:“今日是什麼風把何公子給吹來了?”
何疏也是直截了當:“帶我們出城。”
林玄知就這麼被何疏攙著,嘴裡堵著玉球,雙手被金鏈限制在身後,無可奈何,還不能打斷地杵在一旁聽了片刻二人的你來我往,互不退讓,似乎是有什麼過節,但又不能發作。
從交談間判斷,這裡應該是什麼邪教宗門的據點,雖然歸順了魔族,卻又不完全歸魔族統治,只能算是各取所需的關系,對何疏這位魔族君主的態度也就說不上來有多好,但又沒太差。
最後是在何疏的據理力爭下,將他們帶到了一間廂房安置,說是準備好了再行通知,給人一種不是很情願的感覺,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么蛾子。
不對,他才是被挾持的那個,怎麼還為劫匪擔心上了?
待女子關門離開,腳步聲漸遠,何疏便攙扶著他坐上床榻,拉開了他脖間的緞帶,兩只骨節如玉的手則是從臉頰兩側伸進去,將帽兜從他的腦袋上脫離,露出了一雙白眉與額心的豔紅印花。
再將純黑的鬥篷整個褪下,堆積在他的周遭,一身赤金搭配著淺金的寬袍大袖,與那被金鏈纏繞在身後的雙手便頃刻顯現了出來。
最後依次將他臉上的黑紗與玉球取下,釋放出一張陶瓷般細膩的無暇容顏,放置到桌上再轉身對他叮囑道:“雖然徒兒一定不會離開師尊身邊,但師尊切記小心方才那個女人,她不是省油的燈。”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敲門聲已是響起,何疏去開門以後,端進來了一盆熱水便又將門關上,把熱水放上桌就拿起旁邊的軟巾,打濕再擰幹。
然後重新回到他的面前,用軟巾延著他的嘴角一路擦到脖頸,再貼著面板伸進那輕薄的蟬衣交領之中。
他則是配合著擦拭歪過了腦袋,眼角餘光能夠掃到,被束著發尾的滿頭白發正自然傾斜向一側,絲絲縷縷懸空輕晃著。
就是對那處的偶爾觸碰讓他面頰微微泛紅,欲言又止,總覺得不怎麼好開口,何疏應該也不是有心的。
可擦著擦著,何疏就把他的下顎給挑了起來,面頰被迫上揚,與這雙如墨的瞳孔四目相對時,淺藍的眸子裡害羞帶著疑惑。
便聽何疏道:“師尊在臉紅什麼?”
他臉紅一下也要刨根問底嗎?眼見著何疏一定要他給出答案的模樣,吞吞吐吐道:“沒有……只是想起了一些鬼域的事情……”
就在他思考著,要不要把那次春夢告訴何疏消災的時候,何疏的聲音已是帶上了些許冷意將他打斷:“師尊這麼一說,徒兒倒是想了起來,徒兒與師尊在鬼域是不是還有些賬沒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