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疏只是大致梳了一遍,便抽了自己發冠中剩下的那根玉簪,將發冠自披散的青絲中取下放到桌上,再用玉簪將他的部分白發半挽在後腦勺固定。
最後是披頭散發著將他攔腰摟起,直接奪門而出道:“我們走吧。”
扁舟自溪流駛入湖泊,停滯在來時的岸邊,何疏彎腰將他從扁舟上重新摟起的時候,他看到了不遠處那道有些熟悉的人影。
當何疏摟著他往那道人影所在的地方靠近,畫面也就逐漸清晰。
便見某根應該相對結實的樹枝上,一襲紅衣似火的無殤躺臥其上,其中一隻胳膊彎在後腦似乎是當做了枕頭,另一隻胳膊則是自然垂落在身側,被那些隨風而動的衣擺來回剮蹭。
一張難分陰陽的柔美面龐上雙目緊閉,感覺多半是睡著了。
直至何疏將他摟到這根樹枝的近前,那緊閉的雙目適才睜開,微傾過腦袋注視到他們以後,直接便翻身而下道:“臭小子!你是把老夫當成奴役使喚了嗎?”
遙想當初第一次見到無殤時,那被人摟在懷裡幹的溫順模樣,很難想象,其實本質上還挺陽剛的。
“我還有多少時間?”面對無殤怒氣沖沖的模樣,何疏只是停下了腳步,並將他小心放下,讓他自己站穩改為了攙扶。
無殤猛然一拂袖,一隻手背到身後,一隻手前伸道:“多的老夫也不說了,你只有半天時間,把完整的雷決交出來。”
何疏只是沉默了片刻,竟然真的掏出一個卷軸扔了過去,並附言道:“別忘了契約。”
林玄知適才想起,當初何疏確實跟那公子哥詢問過雷決,但無殤要雷決做什麼?何疏為什麼會知道無殤需要?而且那雷決不是……
交涉完他們便分道揚鑣,何疏順著無殤的指引,將他攙上了一輛與來時截然不同的樸素馬車。
裡面的空間很小,三步到頭,只是在中段貼合著正前方車壁的地方,橫插了一塊木板供人落座,容納一個人剛剛好,容納兩個人就會顯得有些擁擠。
所以何疏只是將他攙到那塊木板上坐下,便又退了出去,放下車簾叮囑了一聲讓他坐穩,便開始驅使著馬車前行。
林玄知起初還會格外小心地撐住兩端,行駛了一段路才緩慢放鬆下來,是他多慮了,何疏駕車確實比之前的自動行駛要穩妥不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顛簸。
“疏兒,無殤要雷決做什麼?為師記得,那雷決不是附著在玉勢上面的嗎?”林玄知覺得,無殤如今既然可以這般活蹦亂跳,玉勢便應該是取出來了吧?
否則他難以想象,那附著了雷決的玉勢始終留存在無殤的身體裡,而無殤還能跟沒事人一樣,該是多麼駭人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