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靜安院,深呼一口氣,我大步往裡邁。
出門前,我曾拜託值守的武僧幫我傳話給首座,如果午飯前沒有回到菩修院,就請他來靜安院救我。那武僧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點頭應下了。
院子裡花香撲鼻,大概二十來位女子披著長髮,身穿灰色僧服,只我一人素衣白紗,倒是因為身上的衣服引來許多嫉妒幽怨的犀利眼神。
她們忙碌著除草澆花,有的研製素齋,有的繡制精巧的衣服,還有一些悍婦似的閒坐一旁,稍有不滿就對其他的女子罵罵咧咧。
一棵高大的皂角樹下,悍婦為首的一女子躺在搖椅裡閉目養神,她的整張臉都黑黢黢的,不知道還以為是挖煤的,旁邊站著一位精瘦尖酸樣的女子,臉上同樣有黑色墨跡。
我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真的送上門來了。
探尋真相總要入險境的,這是新聞職業精神。呸,什麼時候了還在亂想,先保住命要緊,萬一還有機會回雲山省去。
“你是哪個哦?”一個正在提水的姑娘停下來問我,這方言讓我有點偶遇鄉音的激動感。
為首的女子睜開眼睛,起身叉腰問:“你就是新來的配元?”
小姑娘見為首的醒了,立馬提水快步向廚房走去。
我強忍住笑意,走上前雙手合十行禮,再瞄一眼成熟的皂角果實,自信滿滿的說:“我有辦法把二位臉上的墨去掉。”
“真的?”她們眼裡放光,抓住我的手,再次確認:“這是永不退色的墨,你真有辦法?”
“我需要很多皂角果實,勞煩二位準備一些,最好還有白酒,等東西齊全了再替你們去處墨跡。”
“你有什麼條件,說吧。”精瘦的女子一眼看穿,其實我真的帶著一半的愧疚來幫她們,沒有想過要什麼條件交換。
既然這裡的規矩是這樣,那我便不客氣:“我想知道那個瘋女人的故事,這就是交換的條件。”
為首的和精瘦的對視幾秒,問我:“你是說‘天嬌婦’?”
“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只見過一面,如果可以的話,作為交換,請把她和空禪師父的故事全部告訴我。”收集素材,指不定哪天可以在這個四方州發揮我的新聞八卦專業技能。
“可以!”她們點點頭,命人帶我去後院禪房休息,等東西準備妥當再去找我。
為了自身安全,我想親眼看著她們摘皂角,提出在一旁觀望的請求,為首的答應了。
十多位女子跳在屋簷上,揚起長鞭“唰唰”打向皂角樹,我正想著那鞭子打在身上皮開肉綻的疼痛,頓時臉都不自覺的扭曲了。
“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怎麼稱呼?”轉移視角,我開始找話題,溝通很重要。
“我是靜安院的院主,法號慧戒,她是院裡的協理,法號慧竹。”
“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叫清心。”剛說出口就後悔了,還好她們以為“清心”是我的法名,否則會被發現假冒方天瑤的事情吧。
皂角果實採集得很快,白酒也由兩位女子尋回兩壇。我把皂角果實煎成濃汁,再按比例兌白酒進去,清水稀釋,等一切準備好後,讓慧戒和慧竹躺下,我用毛巾沾汁水給她們擦臉。這是以前採訪一位有名的老中醫時,她教給我的辦法。
好在當著所有女子的面,我真的把她們二人的墨跡全部擦除,自此我在靜安院有了點兒優秀配元的威望。
“這麼說,二位姐姐可以給我講那個瘋女人的故事了吧?”
見我執著於此,她們也不好拒絕。午飯時間,她們單獨在西邊的禪房招待我也是為了掩人耳目,悄悄說那些陳年舊事。
慧竹湊到我耳邊,小聲說:“你不知道,那瘋女人以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