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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驚天下的陳氏謀反案好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忽然之間又沉寂下去,再也沒有人提及、再也沒有人被抓捕;被抓捕入獄的人也沒有受到審訊,朝廷也沒有公佈任何說法。
洛陽城內的百姓漸漸不再關注此事,沸沸揚揚的輿論也被高昌國主動併入大隋這件事所吸引。而此起大案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掐滅,令人感覺到這種不正常的沉寂,是火山即將噴發前的抑悶。
這天午後,謝革乘坐馬車來到位於道術坊的周家門前。
自從謝革告發陳氏以後,謝家已經和南方士族宣告決裂,被南方士族視為叛徒,昔日姻親故友視他如同瘟神一般,即便沒有人唾棄,卻也避門不見。
對於這等驟然變化的待遇,其實謝革在向楊集告發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雖然他有一些失落,可是還不至於令他害怕。讓他感到揪心和不安的是朝廷不僅沒有釋放兒子謝道宏,甚至連一句說法都沒有。
另外還有一件事讓他食宿不安、坐臥不寧,那就是謝家也有不孝子弟涉入謀反案,成了陳氏的黨羽。倘若有人懷恨在心,給謝家致命一刀,他是真的連一個援手都沒有了。
正是這些惶恐累計下來,使得謝革在讓人壓抑得幾乎窒息的暴風雨前夕,異常恐懼、異常擔心謝家成為鬥爭的犧牲品。
此時裴蘊已然南下,使謝革連一個說話、分析時局的人都沒有。神差鬼使之間,想到了有世交和姻親關係的周法僧。
門子自然識得這位周氏姻親,連忙將其到花廳奉上香茶,然後去稟告主人。
不消片刻功夫,聞訊趕來的周紹基疾步邁入花廳,向謝革深施一禮:“小侄紹基拜見世伯!”
“賢侄免禮,不知令伯可在?”謝革見周紹基雖然很客氣,但卻沒有見到周法僧,他心下頓時大失所望,同時也明白周法僧也像其他人那般刻意避開自己。
周紹基說道:“世伯, 我伯父在一個時辰之前,去了衛王府。”
謝革為之一愣,隨口問道:“卻是為何?”
周紹基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小侄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代家父轉呈一些軍事要務。”
聽說周法僧不是刻意迴避,謝革固然是有一些失落,然而還算有些安慰。
沉吟半晌,謝革那雙渾濁的老眼忽然一亮,他抬眸看著斟茶的周紹基,問道:“軍事要務,不是應該去兵部稟報麼?”
周紹基將茶杯放到謝革面前,說道:“世伯有所不知,衛王不僅是檢校兵部侍郎,還有權監管大隋天下的所有兵事,家父作為北方水師都督,名義上也受衛王監管。”
這個說法很是勉強,不過謝革並不在乎這些。他聽得出來,周家和楊集的關係極好,亦或者是說,周家是用所謂的“監管”向楊集“效忠”。
如此看來,周家在這場暴風雨來臨之前為了自保,也在努力脫離南方士族,準備向楊集、向皇族靠攏。
周家祖籍汝南,說起來也是潁川世家一員,而潁川世家向來在南北雙方之間搖擺。謝家雖然已經沒落下去,可好歹也是名門望族,在南方還擁有一定的名聲,而且和隋朝皇族沒有什麼過節。
而且他的族兄謝弘更是被兩朝皇族多次徵辟,或許謝家也可徹底向楊集“效忠”,以求庇護。
此念一起,謝革再也壓抑不住了,當他再一想到自己曾向楊集告發過陳氏,多少是有功於大隋的,如果自己去拜訪,楊集應當不至避而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