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眨著水靈靈的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好的小姐,你現在這裡坐著,我去給您準備。”
“嗯,那你去吧!”
丫鬟攆著輕輕的步伐,退出門去,輕輕的把門帶上,屋子裡又恢復了安靜。
屋外幾層石梯上,零星的落著幾片枯黃的落葉,空氣裡一絲絲冰冷的秋風不斷的吹拂著每一個人的臉龐,天空乾淨的沒有一片白雲,甚至透藍到沒有一絲雜色,像極了一塊沒有邊際的玉璧,空曠遙遠到不敢觸碰。
亞特斯特眾源——南之寒淵:雨中城
灰濛濛的細雨從天空細細的灑下來,帶著一種莫名的特殊香味瀰漫在寒淵的每一個角落,枯黃的燈光被霧濛濛的雨水浸溼,染上潮溼的色澤,南信街上每一戶人家都緊閉著房門,偶爾有幾點燈火從窗戶裡鑽出來,在灰沉沉的雨幕裡孤獨的遊離著,無依無靠。
一步一步走到南信街的盡頭,雨中城氣派的坐落在眼前,青磚黑石,堅不可摧,城門口,無數計程車兵的屍體橫七豎八的亂躺著,幾道胡亂交錯流動的血液沾染上雨水,顯得灰暗又冷寂。城內一片死寂,沒有一絲聲音,恐怖的讓人害怕,這種感覺就像地獄的鬼門關開啟之前,所有的生命匆忙的逃竄,撕裂頭皮般的麻木感覺瞬間傳遍全身,像是觸電了一樣。
周行全身無力的癱坐在大殿前的石獅子下,全身是血的顫抖著雙手,眼神還看著大殿內的對面站著對話的兩個身影,顯得多麼的不甘心,沾滿粘稠鮮血的雙手還在一邊顫抖著一邊往大殿內一寸一寸的爬去,讓人看了多麼心疼。
大殿內,四處懸掛的白綾花圈乾淨的沒有沾染一點鮮血,白的刺眼,梁丘印面對面看著蒙著臉的他,一邊笑著一邊說著話:“屠了我雨中城,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夙水琴。你我早就約定過,你就等不了這幾天嗎!”
蒙著臉的黑衣人眼神鋒利的看著梁丘印,陰陽怪氣的說著:“你最好別和我耍花樣,我的手段你心裡非常清楚,你心裡打著什麼樣的如意算盤我還不知道?我早就說過,要屠盡和梁丘水滿門,雖然你不是他親生的,但是你若是不按照約定把夙水琴交給我,我今天就在這梁丘澤的牌位面前殺了你,算是讓這個死去的玩意也算是有個告慰!”
“說話別這麼衝嘛,我們好歹也是合作了一段時間的,怎麼就沒點對互相的信任呢!”
“你能背叛寒淵,自然也就能背棄對我說過的話,只要是人,都有他內心最深處的最骯髒的東西,只是有的人藏得深罷了!說,梁丘水在哪!”
梁丘印指著大殿內側的一扇緊閉的門,毫不在意的說著話:“就在那扇門裡面,自從上次在南信街一戰之後,他就一直閉關到現在,我是沒那本事破開他給自己設下的結界,你有本事殺得了他,就去破吧,我倒是高興的很,解了我心頭一樁大事!”
黑衣人伸出手指捋了捋眉毛,邁著輕鬆的步伐自顧自的往那扇門走過去,他仔細的看了看門上隱隱約約遊走的幾道互動飛繞的銀藍色光線,伸出手掌捻起體內的一絲神祇之力,化作一縷青黑的閃電“唰”的一聲,像是一條飛快的遊蛇,那縷閃電與門上的光芒交碰的一瞬間,門上忽然大放光芒,旋轉著幾道規則的神秘花紋圖騰。
“原來是四天五方陣。”黑衣人伸出右手的大拇指蹭了蹭鼻翼,一臉的開心,自言自語的說著:“梁丘水啊,你一向心思縝密,閉關還用陣法保護自己,不過你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計,你今天就是把無上印痕請過來,也於事無補!”
黑衣人伸出右手,小臂上忽然像抖落灰塵一般崩出一片片青黑色的光芒,放出光芒的一剎那,從身後飛速的掠過另外一道閃電,黑衣人轉身一看,像是重新看到了百年前的生死離別。
“是你!”黑衣人瞪大了眼珠,撤回手,驚訝的看著大殿門前穩穩地站著一個黑色的人影。
門前那人一步一步走過來,身上的鹿皮大衣被夾帶著細雨的風染溼,看到黑衣人眼神的一剎那,他也瞪大了眼睛,不禁脫口而出:“怎麼會是你!”
“赴塵狗賊!我正愁到處找不到你!”黑衣人蒙著臉,但是語氣裡還是擋不住殺氣騰騰的恨意:“時隔七百年,這新仇舊恨,今天就來算算!”
站在門口的赴塵一臉的驚訝和疑惑:“當我聽到士兵來報的那時刻,我還真的想不起來這四國之內還有誰有這樣的能耐能屠了寒淵滿門,只是七百年前,你不是早就應該死了嗎!”
“七百年前的卓雲嶼早就死了,現在活著的只不過是一具一心只想報仇的軀殼,提及那麼多往事又幹什麼!乾脆利落點,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門外的天光愈發沉重,低低的壓下來,眼前盡是遍地的屍體橫七豎八的東倒西歪,淺淺的一層鮮血從大殿門前寬寬的屍體上覆蓋包裹蔓延下來,成了一片血紅的階梯,頭頂的顏色給人一種窒息的感覺,遠處的群山連綿不絕的瀰漫著煙雨濛濛的憂愁景象,像是再也不會天亮一般,空氣裡莫大的絕望像是海浪一般“嘩啦”一聲翻騰而至,隨著空氣吸到身體裡,在血管裡衍生出無數細軟的容貌,抓不到撓不到,在血管裡淤積,心臟因為缺血而皺縮的生疼。
這世上的一切都是盡然如此,有時候,眼前的路明明瞭了,盡頭卻是一片迷霧,有的路眼前是一片灰暗,盡頭卻是一片陽光,每個人的內心都藏著一個魔鬼,在心底紮根,發芽,結果,開花,百年前那麼多的恩怨積壓在心底,等到未來忽然而至的某一天,因為什麼小事情驟然引爆,那麼多的恩恩怨怨順著地殼的裂縫噴薄而出,成為漫天的風霧和灰塵,再把眼下的仇恨深深的埋葬,如此迴圈反覆,究竟到頭來成為一樁樁說不明,道不完的往事,成為一場場殺不盡,恨不完的戰場,眉間帶著血氣,眼裡帶著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