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慶的臉上並未浮現出幾分慍怒,反而是很誠懇地行禮道:「謹受教。」
輕鸞雙手抱臂,面無喜怒,似乎早已料到會是這個回答,她頗澹然地望著那漫天墨意,隨意道:
「你是想問,本尊是誰,為何來此?」
李湛慶頷首,認真道:「請前輩解惑。」
「你是蓬來書院的人,本尊雖已有年頭未上蓬來,但這書院當中,自然也得有收錄一本叫作《玄天寶鑑》的書吧?」
輕鸞笑了笑,她的眸中妖異的光芒閃過,身後的九條狐尾齊齊律動,顯得愈發凝實,她隨手一點,一枚清光自指尖而去,墜入那漫天墨意裡。
整個空際間的那一副朦朧煙雨般的潑墨山水在那微不足道的清光中泛起漣漪,而後碎裂,沒有清脆的聲音,只是在頃刻之間便消散無煙。
李湛慶周身聚攏的象徵儒家絕學的浩然正氣也在那一瞬間散入人間,霎時間清光四起,他懸身的文房四寶如同死物一
般,下意識的法力輸入中,也沒了半點回饋。
《玄天寶鑑》李湛慶當然知道。
其中載有天地至高之寶,記寰宇間至強法決,類同兵譜、藥典,但齊上的記載,絕對堪稱世間罕有,凡能收錄其中的,無一不是至寶,不說儒家,只要蓬來之上,應是人人都或多或少記得的。
李湛慶看向輕鸞的背後,那是一面水藍色瑩亮的圓盤,光華波動間,其上錄刻著荒古的纂文不斷浮動,似天地萬物與之共生。
這是…法相顯化,傳聞中,亙古以前的大乘境修士皆有此顯化,只不過是大小色澤差異。
但到了如今,除卻天資奇絕的大乘境修士能有如此造化外,再沒有人顯化的出法相。
合道境或許是能,但蓬來之上的大乘境已是鳳毛麟角,更別提合道境了,古往今來,各種史書記載上並未存在過合道境,無從考量。
僅僅只是召來法相便足以穩穩壓制李湛慶這一件經由老師親自打磨的儒家絕學,輕鸞所顯化的法相併不單只是象徵大乘這麼簡單。
能被收錄到《玄天寶鑑》中的法相只有寥寥數個,這般名列前茅的法相更是好記,她以前同林不玄吹噓的那些儼然不是胡謅的。
李湛慶脫口而出:
「太上玉玄明?老師命我下界曾言說此事同祖師有關聯,前輩難道是…」
「不是。」輕鸞的回答直截了當,她聲音冷冽的問:「你下界來,為何要守天鍾?鑄成天鍾,設立天觀的本心又是為何?」
李湛慶稍作思量,而後答曰:「天觀設立之初,是為監察人間,以防止再有如同亙古以前那般妖邪惶惶的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