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越過山海湖,就是浪平鎮,也就抵達了義父口中的中原地界。
到了浪平鎮楚越發現,中原和江南,真是天差地別。
雖然他早年並未感受過江南的富庶,但近兩年來也是見識了很多世面。
到了中原才發覺,原來隔了一座山一片湖,恍若隔了經年。
浪平鎮的得名來源於風平浪靜,可現在卻是斷壁殘垣,瓦礫遍地。
遠遠望去,整個浪平鎮濃煙雲霧,近處一看才知道,那不是雲霧,而是硝煙。
街上的人衣衫襤褸,難有蔽體之物,馬蹄踏在街上,楚越才發現什麼叫做戰爭。
戰爭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哀鴻遍野。
原來真的有人凍死在烈日裡,原來真的有人直至戰死都未倒下,原來真的有骨肉相殘,飲血止渴。
寒涼的鐵血未幹,杵下的屍骨未寒。
這一個小小的鎮子,原本闔家歡樂,雖然稱不上富足,可也能安居樂業。
如今,除了必死的決心以外,什麼都沒了,全都了葬在山河故裡。
這裡剛被西北三域侵襲過,鐵蹄隔山海,散了離人淚。
所謂西北三域,就是漠北,淩中,麟南三域。
漠北與淩中與浪平鎮相距甚遠,唯有麟南於此所隔不過數百裡。
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幹的。
楚越看著街道上哇哇大哭的孩子,看著滿目瘡痍的小鎮,好像明白了義父所堅守的東西。
崔千鈞想要家國安寧,想要世間安定,想要守護貧民百姓得以善終,想要聽到那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而不是少兒早夭,壯士戰死,到最後只剩下老弱殘兵。
楚越的目光一瞥,隔著烈日看向英雄:“義父……”
一道天華為刃,書寫家國情懷。
“看這手筆,應當是麟南的那群王八蛋幹的。”崔千鈞策馬而立,立於浪平鎮上,也立於每一個人心裡:“剛老實服帖了幾年,又開始皮癢了,當我戍甲營的刀都生鏽了嗎?”
恍然交錯時,他又聽到了金屬撞擊的刀槍劍鳴聲,如龍鳴四方,飛瀉千裡。
“譚飛!”崔千鈞回眸一望,桃花眼淩厲如風,“先不急著回京都,跟本將軍殺到他們老巢,打的他們徹底俯首稱臣,不敢再犯!”
“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