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過去了,你沒有聯系暉叔。”費騫說話的時候明顯是有些高興的,雖然他的表情還是淡淡的,但舒家清那麼瞭解他,所以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在高興的。
舒家清沒懂費騫為什麼要高興,直到費騫繼續道:“其實,我已經做好了被暉叔掃地出門的準備。”
……直到這句話說完,舒家清才反應過來費騫的意思。
舒暉視自己為寶、只有自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如果他知道費騫對自己是那種心思,肯定會視費騫為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洪水猛獸、沒良心的白眼狼,定然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掃地出門,甚至還會連帶著去找整個費家的麻煩,讓所有與費騫有關的人都不得善終。
舒家清毫不懷疑舒暉說得出、做得到,他骨子裡流的是商人冷酷的血,在商言商,如果一個人沒有了利用價值,那舒暉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舍棄。
可奇怪的是,從昨天晚上費騫說了那些話之後到現在,舒家清居然一丁點都沒有想過要把一切告訴舒暉,就壓根沒有動過這個念頭。
就好像是這麼多年來的相處和習慣讓他已經自然地將他和費騫的問題劃歸到只有他們倆才需要知道的國度裡,其他人、哪怕是舒暉都沒有必要卷進來。
這個認知讓舒家清惶然。
然而費騫不給舒家清思考的機會,繼續道:“昨天從你房間出來,我就考慮到了所有的可能。我以為你會告訴暉叔,然後他會把我趕出舒家,讓我永遠不準再見你。可是你沒有說……”
說這些話的時候,費騫一直用一種灼灼的、深情的目光注視著舒家清,那眼神裡的溫度和熱度令舒家清根本不敢與之對視。
“所以在你心裡,我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重要。”費騫淡笑著自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家清,你昨晚說錯了,我們兩個人裡,分不清什麼是喜歡的人不是我,是你。”
說完,費騫見好就收地起身,從舒家清面前拿走他剛剛收拾的碗筷,輕松地轉身回到廚房裡刷碗去了。
只留下啞口無言的舒家清坐在原處:……怎麼總有一種費騫這臭小子拿捏住了自己心軟不想把事情捅到舒暉那裡的把柄,然後越來越過分了呢……
雖然舒家清總有一種彷彿被費騫捏住了小辮子的憋屈感,但他又十分仔細地思考了一遍,如果時間回到昨晚,他還是不會把他和費騫的這點事兒告訴舒暉。
因為他發現自己不想費騫在這個時候孤苦無依。
雖然,費騫已經成年了、並且他考上了全市乃至全省最好的大學,但他到底還只是個學生,他還遠沒有經濟獨立的底氣。
如果這個時候舒暉把費騫趕出了舒家,那他上大學的學費怎麼辦?生活費怎麼辦?這學期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他還能順利申請到下個學期的獎學金嗎?如果申請不到,那費騫寒窗苦讀了這麼多年的努力就都要付諸東流了嗎?
這些念頭,哪怕只是想想,舒家清都覺得難以接受。他怎麼捨得讓費騫千辛萬苦地考上大學、然後在享受奮鬥果實的時候又殘忍地將這果實拿走呢。
舒家清沒脾氣地長嘆一聲,除了維持現狀,他竟想不到還有什麼其他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等費騫刷完了碗、收拾妥當之後,舒家清已經換好衣服、鞋子在客廳裡等著了。
“下午有課?”費騫走出廚房,挑眉問道。
“恩。”舒家清有點別扭地應了一聲,隨即想到自己今天已經決定了要維持現狀、繼續平常地跟費騫相處的,於是便清了清嗓子,故作輕松地問了一句:“你呢?”
其實費騫今天一天的課都在上午,但他還是回答:“一樣,那我們一起去學校?”
舒家清點點頭:“我開車。”
到了學校,舒家清把車停在了他們學校的教學樓附近,準備直接到教室去上課。
因為這裡距離費騫的學校還有一段的距離,所以費騫就掃了一輛共享單車準備騎車去自己學校。
舒家清坐在駕駛位上,熄了火之後卻沒急著下車,反而對著身邊的費騫道:“你先下車吧。”
他在避嫌。
費騫一下子就明白了舒家清這句話背後的意思——他不想在學校裡跟自己走的太近——但他不是在畏懼傳言、而是在推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