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二)相知相許
第二日,李承昀處理好公務後,思緒不覺飄到了柳晚棠身上,對於這名女子,他有些心疼,又有些好奇,讓他禁不住走向那棵柳樹。張三隻道李承昀想獨自散心,便沒再跟著。李承昀本不抱什麼期望,可當他看到那一襲白衣時他是驚喜的。
“姑娘又來了”李承昀輕聲道。
柳晚棠回過身:“這話好像該我問你。”
透過那張面紗,李承昀隱隱能看到她的笑容,不知為何,李承昀莫名鬆了口氣。
“柳姑娘今日看來心情不錯啊。”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不能一直沉溺於過去的悲傷。”聲音很輕,卻讓李承昀心中一震,他沒想到一個姑娘能說出這種通透的話。
“姑娘所言極是。我很贊同姑娘的看法。”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只要還活著,生活總是有希望的,只有活著,好好活著,才能有無限可能。”
李承昀腦中“嗡”的一聲,他震驚地看向柳晚棠,宋氏的音容笑貌又在腦中浮現。“昀兒,活下去!……”
“是啊,姑娘說的對,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總是有希望的。”
柳晚棠聞言似是愣了一下,側頭望著李承昀,沉默良久後才道:“我好久都沒有碰到一個能和我說到一起的人了,你可以說是我的知己了。”
李承昀吃了一驚,隨即笑了:“那實在是我的榮幸了。”
“不過,你到底是誰我熟悉的宮人們沒有人能說出這種話,你莫不是哪位大人吧”柳晚棠疑惑而遲疑地問。
李承的心下一緊,趕忙道:“姑娘多慮了,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遍人。”
“哦……”心思單純的柳晚棠沒有多想。
經過這番對話,李承昀對柳晚棠越發好奇。“姑娘以前都讀過什麼書可有什麼老師”
“我書讀的可雜了,基本什麼都看,史書啊,四書五經啊,詩文集啊,我都看過,還有什麼奇聞異事的,戲摺子我也看。不過我沒有老師,我就是自己願意看,而且以前我家裡書多嘛。”
“這樣啊……”李承昀頗為欣賞地看著柳晚棠,“那姑娘最喜歡誰的詩”
“嗯,屈大夫的,我最喜歡屈大夫的詩。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不撫狀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馬其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柳晚棠輕聲吟誦著,閉上了眼睛。
李承昀聽著聽著,不覺已是心情激蕩,也忍不住開口吟道:“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汩餘若將不及兮,恐吾歲之不吾與……”
兩人吟著同一首《離騷》,聲音交疊,飄散在徐徐清風中,李承昀感受到了這些年前所未有的精神上的愉悅。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兩人停止了吟誦,不禁相視一笑。“姑娘的才學,我佩服。不知姑娘為何喜歡屈大夫的詩”
柳晚棠輕輕笑了笑,溫聲道:“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汙泥之中,蟬蛻於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嚼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
李承昀聽後良久不語,微微仰著頭,淡淡笑了。“司馬遷《史記》中的《屈原列傳》。方才姑娘說我是你的知己,現在看來姑娘也是我的知己。感卿之所感,悟君之所悟。”
“那咱們也算是高山流水了”
“當然,姑娘是伯牙,那我便是鐘子期。”
柳晚棠開心地笑了,突然她驚呼一聲:“哎呀,對不起了,我又到時間了,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