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徐徐說完,外加甜美得體的微笑,很迷人的女人,我真懷疑姓鄭的是不是還想使另一招──美人計。
「行,我研究一下。」
美人優雅退場,留下一臉深思的我。埋頭看了半天,馬上有了眉目,看來材料並不是敷衍,至少有六七成屬實。我沒想到鄭耀揚會這麼不保留,他想怎麼利用我反擊?在沒有猜透他的意圖前,我不大想妄動。
「嗶──」內線電話響起。
我接起來,聽筒中響起一把渾厚悅耳的嗓音:「陳特助真是敬業哪。」
放下手頭的資料,將身子靠在皮座椅上,悠然地答:「我可不能和鄭哥比,操勞了一夜還能準時到公司坐陣,真是全公司的偶像。」
他冷哼一聲:「好像逞一時口舌之快並非陳特助的特長。」
這句話倒達到了他預期的效果,我噤聲了。
自己也已感覺到,這般鬥氣似的講話方式實在不是我的作風,在美國一向惜字如金的冷酷陳碩,如今還殘存多少?是棋逢對手的興奮還是時不利我的緊張?我並不能劃分得很清楚。畢竟,還是有些事、有些人是我不能很好地控制的。
「怎麼不說了?在我面前做真實的陳碩,這樣才有合作的可能,不是嗎?」
他的這句話引起了我內心一陣不可抑制的顫動,我不想被他挖掘出我不該暴露的東西。
「現在開始,我幾乎受你24小時的監視,還談什麼合作?我並不敢奢望。」抬眼對上牆角隱蔽處的監控攝像頭,我不屑地笑笑。
「是,我盯著你呢,陳碩。但要不要合作,一個月之內你還是有決定權的。」他掛了電話。
事實上,我引起了他的注意,甚至是很大程度上的關注,這種關注不知是他的私心作祟,還是他突然想對外公張守輝來次反撲。總之,我們彼此成為對方的新獵物。
宙風大廈的三樓「尋香咖啡廳」是香江的名流專座,高貴雅緻,鬧中取靜,在俗世顯得出塵卻又渾然天成,每日來此品味世界各地名産咖啡的賓客如雲如織。
午後兩點才去「尋香」叫了一客西式點心,我始終不大習慣中餐的口味,所以刻意避開飯局來這兒享受一下高階西點師特製的黑森林蛋糕。一口爪哇咖啡下肚,遍體升溫。
「陳碩?你在這兒倒悠閑啊。」美妙的聲音、美妙的身材乍現眼前,竟是徐秀芳,「不打擾吧?」
「坐。」我淡淡一笑。美人雖賞心悅目,可但凡是鄭耀揚的人,從今天起都要防著點兒。
我揚手為她叫了一份精美的甜點。「我吃過了。」她溫柔地笑著,右頰有個多情的酒窩,之前都沒注意到,「不過,我對甜點一向沒什麼抗拒力。」
「我也是。」調個姿勢倚在靠座上,禮貌地注視著她那雙似水的眼睛,她無疑是個強韌神秘的女人,但眼睛內一片溫和,這很難得,我承認這方面鄭耀揚很有眼光,他喜歡器重的人恰恰都是我鍾意的型別,所以我與他勢必起沖突的原因是由於我們相像。
「聽說耀揚讓你入董事會了,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取得他信任的──你絕對是第一個。」大概只有所謂的紅顏知己才會這樣解釋情人的「網開一面」,鄭耀揚對付女人有一手。
「所以,你特地來恭喜我?」
「是該恭喜的。」
恭喜我因她情人的額外開恩而未被立時三刻處死?想籠絡我還是警告我不得而知,但我也不會天真到以為徐秀芳對我現在的處境全不知情。
點心送上來,她立即吃起來,食物相當可口,她的動作全無拘束又不失優雅,像個孩子似的,這麼多面的美人,很難讓男人不動心。
吃完整塊草莓蛋糕她才抬頭說:「半小時前我約了客戶在這裡談業務,都沒敢吃甜點,想不到現在居然能從帥哥手裡騙到一頓,真好。」
「那就多吃點兒。你──跟鄭耀揚很親密吧?」我不知道為什麼猛地問出這樣無禮又突兀的問題,這並不像是我會做的事情,但我就是這麼問了,就好像用手指去抹擦沾在她嘴唇上的奶油一樣,完全不受控制的舉動。
美人眼中閃過一絲猶疑,但隨即低低迴答:「噢,是啊,我們是情人,當然……我不可能是他唯一的女人。那你呢?有沒有在這兒找到意中人?」
不知話題怎麼就繞到這上頭來了,她一定注意到我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對那個人用尊稱。
「我?如果我是他,你會是我唯一的情人。」我笑了,「不介意我這樣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