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抓牢他的手阻止他的進攻:「鄭耀揚,我們不是要保持距離麼?昨天說好──」
「你想我怎麼演出才滿意?你不喜歡這樣?」他停下動作,「我不過想要你,可不碰你,我做不到。」
我皺眉怒起來:「你就可以不擔責任胡來?」
「責任?你跟我提他媽責任?」他突然氣急敗壞,他很少爆發得那麼快,「你給我聽好,我第一次跟你上床就早顧不得這些了!責任,宙風還是徐秀芳?我做得還不夠?陳碩,你少在這兒假惺惺充聖人。你到底要我擔什麼?我還想對你陳碩負責呢,可怎麼負?你倒告訴我,讓我也明白明白!」
「你沖我發火算個屁啊!」已經矛盾得嘔血,他還這樣激我,一把無明火就這麼燒上頭,一下子蓋過理智,「你以為我好受?你以為我喜歡在夾縫裡隨你身後那幫人擺布?我也沒想到會跟個男人糾纏不休,我他媽根本就不該回來!」
「別當我面說這種混帳話!我現在有多束手縛腳你知道嗎你?跟背後有根刺似的,就沒安寧過!你成日裡在那兒變著戲法整我,我忍著你,你以為我是自虐狂還是精神病?你認為我巴巴趕到美國幫你掃尾是純粹吃飽了撐著沒事幹?」
「你忍我?我有讓你忍我嗎?張守輝隨時會取我的命,你會猜不到?」我吼過去。
「他答應過我不會對你出手。」鄭耀揚的目光炯炯地鎖住我,「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信任?哈,是啊,我當然信任,但你認為我是因為信任你所以專程從巴黎飛香港,只為在你婚禮上添瓶酒討個喜?你也把我陳碩看得太扁了。你不是總贏嗎?啊?勝利地把我支配來支配去,勝利地把我從紐約差遣到香港,現在還把我當你以前那些情婦似地養起來,我只是不跟你挑明,你倒充起大佬來,現在到底是誰忍誰?」
「好,你把所有賬全算我頭上了!你要了結是吧?要了我就跟你了。你嫌我煩?我鄭耀揚還沒私生子、情人上門來鬧呢,你嫌我煩?」他也跟我翻老賬、揭舊瘡,兩個人都紅了眼。
「你不嫌煩?總有一天你會厭煩,厭煩我,厭煩這段莫明其妙的關系。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已經他媽煩透頂啦!」
「你給我閉嘴!你沒這資格你知道嗎,現在連遠在美國的老頭子都有空在這事兒上插一腳,你說,還有誰不能在這上面搗是非!從前在什麼事情上我鄭耀揚有這麼窩囊過?為什麼結婚?我他媽為什麼結婚!」
看得出他想動手給我來一拳解恨,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兩人兇狠地對視了片刻,同時洩氣沈默下來,他煩躁地來回走了一圈,又倚到欄杆上,然後靜下來說:「上個月,我媽的代理律師來找我,因為聽說我加入成業,成為新股東,所以希望我盡早接收我媽的遺産,也就是成業的另外百分之十五的家族股份,但這筆股份要我結婚後才能繼承,這是我媽給我下得套,她知道我這個人風流慣了,沒個數,說不準會一輩子單身,所以使了這一招。」原來結婚還另有隱情。
過大概有三分鍾,也許更久,大家都熄了火,我悠悠問他:「難道你不喜歡秀芳?」眼睛看向遠處。
他沈著聲音鬱悶地回答:「那是在沒遇見你之前──我現在喜歡的是你。」
他並沒有朝我看,但我整顆心因為這句話而猛烈地抖了一下,我沒想到他有一天會說這句話,而且說得那麼自然,那麼隨便,好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我撲在欄杆上,把頭深深深深埋入手臂。
「本來,我也不打算要這批股份,後來想,惟有在成業加大勢力,才能順利脫離老頭子的掌控,也能牽制住他的行動,不至於對你下狠手,我不希望有人對你造成威脅……」他聲音輕下來,「陳碩,我一直想問你,你是怎麼看我的?」
我抬起頭,發現他已經到我旁邊,回視他疲憊的但也火燙的眼神,我說:「一個辣手的堅決的男人。」
他語氣中夾雜著些許失落:「拜你所賜,我這兩大特質並沒有機會在你身上得以發揮。」
「我們就不能和平點嗎?一談準崩盤,不是罵就是動手。」我嘆口氣。
「你以為我想?還不是被你逼的,我說你好像不惹毛我就渾身不爽似的。」
「哼,彼此彼此。」
我抬起一隻手拉過他的後頸,用力摟住他,他的嘴唇碰著我的肩膀,在那兒輕輕地徘徊吮吻,移到我耳朵喃喃道:「陳碩,陳碩……要我拿你怎麼辦?你永遠在給我出難題。」
「出難題的人是你吧?我陳碩本來可以很瀟灑。」
「是,也許。」他將嘴唇轉到我鼻尖,我們的呼吸溶在一起,「費斯特,或是別的什麼家族,你都能瀟灑自在──就除了在我鄭耀揚身邊。
「這樣諷刺我……你覺得很舒服?」我的氣息漸漸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