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百人撕心裂肺的嘶喊聲中,哥布林殘忍地將?其折磨致半死不活,趁著還有知覺,又細嚼慢嚥地將?其啃食入腹,加深痛苦的折磨。
黏膩的吞嚥聲刺激著耳膜,血腥的場面刺激著雙眼,路西?法單手托腮,饒有興致地看著,像在享受某種精神上的盛宴,以此來消磨剩餘的時間。
另一邊,謝鏡清在跨入黑霧之前,就看見了祁方隅所說的心燈世界,在跨入黑霧之後,果然?進?入了心燈世界——確切地說,是類似於心燈世界的地方。
這裡除了心燈世界裡的高山流水,還有遠處延綿不斷的綠色森林與飛鳥翺翔的蔚藍天空。
能夠看到這些,不是因為?謝鏡清在打量四周,而?是因為?他正側躺在比人還高的草坪地裡。
謝鏡清第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疑惑——為?什麼向來需要他仰視的祁方隅的視角,會忽然?變得這麼矮?
路西?法說過,他在進?入祁方隅的幻境之後,是與祁方隅融為?一體的,可現?在他竟然?能在草坪裡面躺著,還被小?草給淹沒了。
難道說,是因為?這片區域與他的固有認知存在出?入?
謝鏡清想起路西?法說過,他認識祁方隅,那麼即使祁方隅的記憶出?現?偏差,路西?法也可以進?行補救,來讓祁方隅的記憶顯得更加真實的。
現?在看來,路西?法的補救方式,就是將?這一片地區的草木巨大化——盡管謝鏡清並不能夠理解這樣的補救方式意義在哪裡,難道不會加深祁方隅的懷疑嗎?
路西?法沒有進?來的許可權,給不了他答案,他只能繼續透過祁方隅的視角,觀察著附近的環境。
謝鏡清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高的草坪地,就像他從來沒有感受過此刻正從腿上傳來的那股劇痛一樣,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完全嶄新的體驗。
祁方隅似乎受傷了。
他的嘴巴開開合合,身體非常疲憊,似乎剛剛經歷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劇烈掙紮,正在艱難地緩和著氣息,為?下一次的掙紮作出?準備——總不能是放棄,這與他認識的祁方隅相差甚遠。
他聽見了肚子裡傳來“咕嚕嚕”的饑餓聲,不知道祁方隅究竟多久沒有吃過東西?了,饑餓感不僅折磨著他的肚子,還在折磨著他的五感,他的眼冒金花,觸覺靈敏度明顯下降,耳朵裡傳來“滋滋”的聲響,鼻子只能聞到距離最近的泥土氣息,舌頭麻木地探出?充滿血腥味的嘴巴,一下一下地呼吸著。
這樣的呼吸方式很新鮮,從未體會過精疲力竭是種什麼感覺的謝鏡清,覺得此刻的祁方隅有點像是某些小動物。
謝鏡清不知道的是,祁方隅被捕獸夾夾住右腿已經整整一天了,無效的劇烈掙紮不僅耗光了他僅剩的體力,還在無形中加快了右腿的撕裂傷,血液迅速流失,這會兒?已經是強弩之末,撲騰不起來了。
謝鏡清卻以為?他是在原地休息,只不過這場休息持續了很久,久到天邊的夕陽消失在森林的另一端,黑暗籠罩著大地,月上樹梢,祁方隅也沒有休息足夠,反而?變得越來越虛弱。
是因為天氣有點兒涼嗎?
與祁方隅共享五感的謝鏡清覺得四肢有些發?冷,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僅僅是靠求生的本能在支撐著,渴望等來一個屬於他的奇跡。
謝鏡清感受到祁方隅非常微弱卻也異常強烈的想要活著的慾望,有點懷疑路西?法是在騙他,畢竟現?在的情況,怎麼都跟生存慾望更加接近,與他設想的慾望完全不同。
路西?法該不會是故意設套,讓他進?入祁方隅的幻境,將?他二人綁為?一體,一起殺死吧?
這個猜想,在他發?現?附近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有什麼東西?正在逐步接近時,直接達到了頂峰。
瀕死的他的雙眼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霧,看不清楚接近自己的到底是誰,但光是憑借不太靈敏的嗅覺,都能聞到那東西?身上散發?著的濃烈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