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都出發,乘坐龍舟一路南下,這邊排頭走出去二十裡路了,後邊的還沒有出東都城呢!”
“疏浚河道不要錢嗎,不費民力嗎?在江州修築行宮,不要錢嗎,不費民力嗎?”
“在沿河兩河遍植奇花異草,以綾羅綢緞為花——這些個東西難道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盧夢卿說到此處,憤懣痛心之情溢於言表:“就那一次,他帶了三萬人去江州,為了伺候這群貴人,沿河兩河各州郡加起來,起碼徵調了一百萬民夫,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說到此處,他神色慘然起來:“都說江州富庶,魚米之鄉,可再怎麼富庶,也經不起這麼折騰!”
“如今那邊想必已經凋敝得不成樣子,起碼再過二十年,才能勉強緩過那口氣來!”
九九聽著,只覺得觸目驚心:“怎麼能這樣呢……”
“這個昏君!”
她生氣起來,猛地一拍桌子,殺氣騰騰道:“可惜我那時候還不在,不然我宰了他!”
左文敬聽得險些從座椅上跳起來。
盧夢卿起初也是一怔,很快又笑了起來:“像是我大喬姐姐會說的話!”
左文敬對於先帝這些舊事也覺得糟心,只是聽九九這麼肆無忌憚,也有點提心吊膽。
當下柔聲勸她:“九九,死者為大……”
九九沒好氣道:“他大個屁!”
區區一個皇帝!
我九九可是昊天上帝,我說什麼了嗎?!
別說是下江南,九九連東都城都沒怎麼出過!
甚至於九九住的都是最省錢的兇宅!
有比這還寒酸的昊天上帝嗎?!
再看左文敬無奈的模樣,她回過神來,又有點不好意思:“對不住,這事兒跟你沒有關系,我不該跟你發脾氣的!”
左文敬聽得一愣,轉而笑了:“無妨,你也是心思耿介。”
九九又問他:“那後來呢,江州那筆賬怎麼辦?”
左文敬神色有點低迷,頓了頓,才說:“到了還是叫莊侍郎想法子把錢收回來了,也是因為這份功績,當今點他做了戶部尚書。”
九九驚了一下:“原來他還有這份本事?”
盧夢卿在旁冷笑了一聲:“他有個屁的本事!殺雞取卵,牽條狗去,狗也能做到!”
九九面露疑惑。
左文敬眉頭皺起,神色不忍地告訴她:“江州所有的富戶,幾乎都被榨幹了,說得好聽些,是毀家紓難,說得難聽點,就是敲骨吸髓,盤剝百姓……”
……
玉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