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又說起了戶籍文書的事情:“我想把戶籍遷出去,萬相公,這件事,是要去京兆府辦嗎?”
萬相公隨意地道:“那就不必了,你的戶籍文書在我這兒,直接給你便是。”
九九站起身來,卻說:“我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勞煩相公。”
萬相公露出問詢之色。
九九便說:“我阿孃當初上京來,並不是存著投親的念頭,她是來給我阿耶和阿母伸冤的,若我沒有猜錯的話,相公手裡應該有一份她呈送的狀紙,這東西相公既用不上,還是交給我吧。”
萬相公了然地“哦”了一聲,神色依舊從容,叫她暫且捎待片刻,又讓親信往自己書房裡去取那份狀紙,捎帶著連同她的戶籍文書一起取過來。
九九問他:“狀書上記述的事情,相公查過嗎?”
萬相公說:“查過。”
九九問他:“然後呢?”
萬相公說:“沒有然後啊。”
“也是,”九九瞭然地點點頭,說:“畢竟莊尚書是你的舅父呢,跟他比起來,親娘算什麼東西。”
萬相公莞爾一笑,兩手抄在寬大的官袍袖子裡:“是啊。”
九九點點頭:“哦,哦。”
她接連“哦”了兩聲:“我懂了。”
親信很快送了兩封文書過來,萬相公挨著瞧了眼,便遞過去。
九九向他稱謝,接到手裡開啟,第一份是樊九九的戶籍文書,第二份……
她終於見到了那份曾經在生母手中摩挲輾轉過的狀紙。
紙張的材質尋常,字跡也尋常,那是溫氏找人替她寫的。
只是這薄薄的一頁紙,卻也凝聚了一對夫妻的兩條人命,乃至於另一個女人的無限心酸和血淚。
九九將這份狀紙收起,看看從容自若的萬相公,再看看臉色稍顯蒼白的紀氏夫人,最後再放遠目光,看著這富麗華美到透著一點腐朽的相府……
她由衷地說:“相公,莊太夫人就該是你的母親,你就該是莊太夫人的兒子。”
“萬夫人,你跟萬相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們就該做夫妻。”
九九協同盧夢卿一道離開,到了院子裡,口中還不住地在唏噓感慨著。
說來也奇怪,她並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聲音也不算大,但那言語卻如同漣漪似的,不間斷地蕩響在堂中夫妻二人的心頭。
九九說:“真好啊,你們這一家人。母慈子孝,妻賢夫安,真好!”
……
萬沛霖最喜歡聽的一出戲,是《看錢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