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的筆落下,一橫點,又在橫點上畫出更大的橫點。
一筆一筆疊加,然後一個三叉筆點出蝦頭,兩根蝦鬚隨意落下,蝦纖細的腿彎折。
“我畫的蝦,一眼就能看出是蝦,但是和齊白石的蝦一對比,我這又不像是是蝦了。”
齊白石的群蝦,透明、輕靈纖細,與林軒的蝦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再看,林軒的蝦就是一墨水團。
齊白石的蝦就是水中暢遊,如果被驚嚇隨時都會彈尾蕩起水波消失的無影無蹤的蝦子。
而林軒的蝦,就像是吃剩下丟在桌子上的蝦殼。
活潑、靈敏、機警、生命力。
齊白石在紙上畫出來的靜物,卻展現出了動態的靈性。
淺嘗輒止的幾筆,用墨色的深淺濃淡交錯,表現出一種動感。
蝦頭的堅固與蝦其餘部位那種透徹的感覺,一眼可見。
一對濃墨眼睛,腦袋中間用一點焦墨,左右二筆淡墨,於是使蝦的頭部變化多端。
硬殼透明,由深到淺。
而蝦的腰部,一筆一節,連續數筆,形成了蝦腰節奏的由粗漸細。
有的蝦躬腰向前,有的蝦直腰遊蕩。
蝦尾那輕輕的幾筆,讓人看上去就能感覺到蝦尾的彈性,能肉眼可見那種透明感。
而齊白石畫的長臂蝦,一對前爪,由細而粗,直到蝦螯,形如鉗子,有張開的有閉合的。
而這麼多蝦的須交織在一起,都是淡墨線,卻連貫流暢,擠在一起也沒有雜亂無章的感覺。
反而給人一種蝦的觸鬚正在甩動的錯覺!!
細看,彷彿水中群蝦的觸鬚本就是這樣子的。
水中的蝦,為表現出那種透視感,齊白石的線條有虛有實,簡略得宜,似柔實剛,似斷實連,直中有曲,亂小有序。
細看之後再看整體,每一尾蝦,都活過來了!
這和看西方畫完全是兩種感覺。
西方畫無論是光線派還是真實派,首當其衝都要形似。
而國畫,大多體現的是一種虛無縹緲,難以捕捉的東西。
正所謂寄情山水,閒雲野鶴。
也可能是曲徑通幽,浮雲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