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門,刷洗聲更加清晰了。
“唰唰唰、唰唰唰……”
又快又急。
光線昏暗的客廳裡,林驚蟄渾身血紅,正跪在大門口刷洗地板上的血跡。
佝著背,低著頭,一隻手撐在血水裡,一隻手握著一支牙刷反複刷著縫隙裡頑固的血漬。
刷頭已經嚴重變形,他卻彷彿沒有察覺,固執地刷著那條小小的縫隙。
刷了很久,還是覺得沒刷幹淨,於是幹脆趴在地上。
殷紅的衣擺往上卷,露出一截蒼白細瘦的腰,腰後的脊柱節節凸起,像一塊塊鋒利的瘦石,就要刺破那薄薄的肌膚。
他沒有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也沒有意識到此刻異常執拗的瘋狂。
他只是低著頭,指節用力到發白。
一直刷,一直刷。
彷彿在宣洩被人淋了一身血的委屈,又好像在為無法言說的痛苦而自虐。
“唰唰唰唰唰……”
在這乏味的聲音裡,他不停刷,不停地刷,就像個神經質的瘋子。
林驚春靠著冰涼的門框,看到林驚蟄臉上凝固的血塊一點點崩裂,像個布滿裂紋的面具,罩著一張蒼白偏執的臉,透著血腥與詭異。
是委屈嗎?
是辛苦嗎?
他從不訴說他的痛苦。
於是林驚春不知道,夜深人靜時,他是這樣的難過。
他想方設法粉飾太平,維持這個岌岌可危的家。
可他忘了。
這個家早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