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梅擎霜將山橫晚買下之後,寒漪瑾按照他的意思,漸漸不做皮肉生意了,館中的姑娘們整日就是跳跳舞、彈彈琴、唱唱曲兒,旨在風雅。雖本意是好的,但大多客人去青樓就是想著宿娼的,如今山橫晚不做這樣的生意,與鵪兒市其它的青樓比起來,便略顯幾分冷落了。
梅擎霜不在意的笑了笑:“嗯,無妨,等這裡建好之後,也由你來管賬。”
賺錢的事兒哪有往外推的,寒漪瑾求之不得:“是!”交代好這幾件事,幾人便各自回去了。
等梅擎霜回府的時候,正瞧見蘭松野趴在窗邊,看院裡的樓東月和燕識歸過招。
他們兩個纏鬥起來十分颯爽強勁,看的江吟時和顏松落技癢,兩人抽刀拔劍,與他們一同混戰起來了。
梅擎霜由著他們鬧,只淡淡扔下一句“別傷了我院中的花”,而後就進屋去找蘭松野了。
屋內燒著地龍,故而蘭松野又沒穿鞋襪,見梅擎霜回來了便同他招了招手:“過來。”
梅擎霜坐到他身邊去,輕車熟路的將他的腳放在自己腿上暖著:“怎麼了?”
“你說,攣鞮貞元來晟京了,常安錦知不知道?”
梅擎霜搖了搖頭:“她應當還不知道,攣鞮貞元心裡很清楚,他來到此處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少,所以他是不會主動暴露自己行蹤的,上次將你擄走也是迫不得已。”
一提到這事梅擎霜就想把攣鞮貞元千刀萬剮,上次若自己去晚了一步,這狐貍還不知道會怎樣,敢給他的人喂藥,簡直上趕著找死。
蘭松野不知梅擎霜心裡在想什麼,緩緩點了點頭後又問他:“梅枕霜在鬼市建造的那處樓宇,大約何時能告竣?”
“說是開春之前就差不多了。”
蘭松野掰著手指頭數了數:“那還有兩三個月,差不多。”
梅擎霜知道他所說的“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眼下北狄五個皇子正相互傾軋,攣鞮貞元不會在外耽誤太長時間,否則等北狄局勢塵埃落定,他再回去就晚了。
上次攣鞮貞元威脅蘭松野未能得逞,肯定還會伺機出手,而梅枕霜想在鬼市經營皮肉生意,定會提前物色一些少年少女為其牟利,屆時還不知會有少多人要陷於水深火熱之中。
所以除掉梅枕霜,越早越好。
蘭松野想借刀殺人,既然攣鞮貞元來到晟京了,就得讓他蹚進這裡的渾水,既要悄無聲息的來,又要如願以償的走,想都別想。
梅擎霜捂了捂他的腳:“嗯,攣鞮貞元雖然著急回北狄奪權,可也不會單槍匹馬的回去,肯定還會有動作,我們等著便是。況且馬上就要過年了,他一個北狄人在異鄉缺衣少食,不是那麼容易的。”
一提起年節,蘭松野來了精神:“按照晟國禮制,除夕當日是不是還要舉辦宮宴?”
“對,只不過今年太子被廢黜,常安錦又受了牽連,所以估計不會像往年那樣鋪張揚厲。”梅擎霜見他極有興致似的:“怎麼,你想去?不要我替你推掉了?”
“我才不去呢。”蘭松野將腿收回去,又往梅擎霜身邊湊了湊,附耳低語了幾句。
梅擎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激賞,那是不摻雜任何私心的賞識,有種惺惺相惜的意味。
蘭松野看他那表情,不禁有幾分得意:“怎麼樣,我是不是很聰明?”
“嗯,”梅擎霜囅然道:“是一隻特別聰明的狐貍。”
狐貍兩字原本平常,經梅擎霜這麼一用,就被賦予了一種只可意會的曖昧,像是一種只有他二人才明白的密語,可以將私下裡的關系明晃晃的宣之於口,如同一種掩護,讓所有人都聽不出這話裡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