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梅枕霜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趁機道:“還請父皇明查!昨日攣鞮貞元與母後在城中一酒樓相見,兒臣以為此舉有損母後清譽,便派手下將對方捉拿收監,後來康王竟帶著禁軍闖入兒臣府邸,口口聲聲緝捕刺客,並謊稱奉了父皇旨意,務必要將攣鞮貞元就地誅殺!此事昨日隨同的禁軍皆可作證!”
群臣聞言又是一陣騷動:“康王竟敢矯詔?”“竟有此事?”“這……難不成是想殺人滅口?”
所有人都為梅枕霜所言心驚不已,就連晟帝扶在龍椅上的手都因下意識用力而青筋暴起。
他陰沉沉的看向梅隱霜,開口便是風雨欲來的壓抑,憋的殿上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康王,安王此言當真?”
梅隱霜本來還想再狡辯一二,但看晟帝那眼神,怕是不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糊弄,於是只能扛著這威壓將罪責全部攬下:“是……但,但這都是兒臣自作主張!是兒臣急於為母後出氣,這才昏了頭,父皇若要降罪,兒臣毫無怨言,但兒臣鬥膽懇請父皇莫要偏聽偏信,母後對父皇如何,父皇您難道不清楚麼!”
梅枕霜搶白道:“好一個‘偏聽偏信’!母後為了抹去當年的蛛絲馬跡,暗中使了不少手段閉塞言路,致使父皇被其蒙騙至今,康王如今在這裡大言不慚,本王倒要問問你,究竟是誰讓父皇偏聽偏信!”
“都給朕閉嘴!”晟帝一掌拍向身前的禦案,這聲暴呵像是一道驚雷,“咔嚓”一聲劈在了這巍峨的寶殿之上,讓所有人都膽寒不已。
晟帝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百官,面色陰寒如霜,他又看向梅枕霜和梅隱霜二人,語氣森冷道:“我皇室的臉面今日真是讓你兄弟二人丟盡了!”
梅枕霜也是不得已,他自然知道常安錦的事不宜拿在朝堂上說,畢竟他的目的只是將常安錦和梅隱霜這兩個勁敵扳倒,並沒想著讓晟帝顏面盡失。
所以本來的計劃,是由他麾下的大臣告發常安錦與攣鞮貞元私下相見,再彈劾昨日梅隱霜矯詔一事,然後再將此案轉由刑部審理,繼而慢慢牽扯出常安錦欺瞞天子、改換門閭的秘密,可他萬萬沒想到,梅隱霜竟不知道從哪裡將死去的唐秉找來了,如此狠毒的一擊,他若不盡全力反撲,怕是難有機宜了。
因此梅枕霜也算是被梅隱霜給逼急了,不然他何至於冒著觸怒天顏的風險主動告發常安錦,這簡直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策。
晟帝此言一出,所有人便知道,今日不論是安王的罪行,還是康王和皇後的過失,都不能繼續談論了,只能等著晟帝開口發落。
寶殿上很安靜,天子之怒不是他們這些臣子能經受得住的,所有人似乎連呼吸都收緊了,生怕自己的動靜觸了晟帝的黴頭。
眾臣在等待晟帝開口的間隙,連時間的流動都顯的極為緩慢,原本寬大的宮殿竟然讓人感覺憋悶無比,焦炙和不安糅雜在空氣中,像是漿糊一樣,讓呼吸變得異常困難。
所有人在這漫長的提心吊膽中煎熬,不知過了多久,正當有些年紀大的臣子跪的雙腿痠麻的時候,終於聽得晟帝恩赦般開口道:“將康王和安王收監,今日所議之事,由大理寺、刑部、禦史臺共同審理。”
這便是要三司會審了,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禦史中丞齊聲道:“臣遵旨!”
晟帝乜了他們一眼,忽然喜怒不辨的猜忌道:“不知我這兩個兒子,安插了多少手下在三司之中?”
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禦史中丞聞言惶恐萬分的回道:“臣等對陛下奉命唯謹,絕無二心!”
晟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而後掃視下跪的百官,出人意料的開口道:“五皇子何在?”
梅擎霜起身上前,在梅枕霜和梅隱霜身後不遠處重新跪下,恭順道:“兒臣在此,父皇有何吩咐?”
晟帝審視了他片刻,而後道:“你平日裡也沒個差事,今日出了這檔子事,安王和康王的案子,就由你去審理吧。”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全在梅擎霜意料之中,由於他低著頭,沒人能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深意,梅擎霜又行了一禮,面不改色的應道:“兒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