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六往他身後看去,見有幾個是梅擎霜的人,都是自己弟兄,便心下了然,訕笑了一聲:“是……是小人,敢問這位兄弟有何……誒誒誒……你幹什麼……”
還不待秦老六說完,樓東月便走上前一把拽住了秦老六的領子,這做派十分像個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硬茬子:“欠了我們東主的賭債十餘日了,到現在都不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別說,這人雖然看著斯斯文文的,手勁兒倒不小,秦老六一邊這麼想,一邊戰戰兢兢道:“不不……不敢,還請這位兄弟再寬限我幾日,三日!三日一過,我一定將錢還上!”
“三日?”樓東月冷笑一聲:“三日又三日,給你寬限了幾個三日了,如今還想拿這話糊弄我,果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說罷他拽著秦老六的衣襟向外走,而後一把將其摔出門外,對隨行的人吩咐道:“今日大爺我就是來收債的,你若沒錢,便拿命來抵,兄弟們,給我打!”
其餘人聞言紛紛上前對秦老六拳打腳踢。都是自己人,自然不會下狠手,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秦老六也演的真,在地上抱著頭滾來滾去,央浼道:“別打了,別打了!”
他這裡一大早便吵吵嚷嚷的,自然會驚動不少左鄰右舍,周遭的人紛紛開啟門探出頭來看,都被樓東月呵了回去:“看什麼看!此人欠了賭坊的錢!欠債不還,我打他一頓天經地義!”
這話說得很是兇橫,四周都是安安分分的普通百姓,皆不敢惹是生非,便默默退回門內,只當自己沒瞧見這場鬧劇。
眼看著戲演的差不多了,樓東月撓了撓臉上貼著的痦子——實在是有點兒癢,而後慢悠悠的說道:“停手吧,別將人打死了。”
其他人這才停下來。秦老六也是個會做戲的,此刻正有出氣兒沒進氣兒的趴在地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奄奄一息了,樓東月乜了他一眼,對旁人道:“就這麼放過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架回去,等東主發落。”
“是!”其他人應了一聲,而後便上前將秦老六架在臂彎中,往回趕了。
樓東月和燕識歸又進院子裡檢視了一番,確定沒留下什麼破綻之後,這才要抬腳離開。
只是二人剛要走出門的時候,燕識歸就聽見有兩道“咕咕”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他回頭一看,是兩只雞。
燕識歸轉了轉眼珠略一思索,然後低聲喊住了樓東月:“樓哥。”
樓東月停下轉身:“怎麼了?”
燕識歸指著那兩只雞:“要把它們兩個扔在這兒麼?”
樓東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而後皺眉道:“不然呢,你抱回去養著啊?”
燕識歸覺得將它們兩個遺棄在這裡甚是不妥,便同樓東月商議道:“我看管家前幾日不是在府裡養了兩只雞麼,要麼帶回去給他養著吧。你看它兩個,精神抖擻的,多威風啊。”
樓東月心想,反正這秦老六是要帶去山橫晚躲藏一陣子的,這段時間也沒法養雞,留在這兒還不知便宜了誰,倒不如帶回去給管家養著。出來辦一趟差事,還白得了兩只肥雞,不錯。
“行,抱回去吧。”
得了樓東月的同意,燕識歸便笑嘿嘿的上前開啟雞籠,一左一右將兩只雞夾在臂彎中,昂首挺胸的跟著他往回走了。
今日天氣不錯,蘭松野裹著大氅在廊下曬太陽。
梅擎霜回來的時候見狐貍懶洋洋的趴在美人靠上,他若是有尾巴,此刻該愜意的搖起來了。
梅擎霜悄無聲息的走過去站在他面前,蘭松野正曬得舒坦,忽覺前頭暗了下來,便睜開眼睛瞧了一眼,一見到是梅擎霜回來了,臉上登時染了笑意,他這一笑連帶著周遭都暖融融的,有種草色複蘇的欣榮感。
“今日回來的這麼晚啊。”蘭松野眯著眼睛小聲嘟囔了一句。細聽的話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嗯,今日朝堂之上太亂了。”梅擎霜繞到他身邊與他一同坐下,而後將他的手握在自己掌中暖著:“午後便要三司會審,估摸著這幾日都會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