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擎霜沉吟道:“南將軍說的也不無道理。”
梅枕霜與梅境和在宗正寺策劃謀反一事才過去沒幾個月,雖說那是因為常安錦與北狄有關系,梅境和才敢聽信梅枕霜的誆騙,借勢謀劃了該案,但難保身陷囹圄的蘭鶴詩,不會背水一戰。
蘭鶴詩一向戀棧,如果他真的趁著蘭松野和南重闕不在京的時候惹出些事端,蘭松野遠在北狄鞭長莫及,到時候就麻煩了。
見蘭松野還在思索,梅擎霜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當日你回京的時候,蘭鶴詩對你狠下殺手,毫不留情,依我看,如今你倒也不用顧念什麼手足情誼。”
蘭松野跟他之間才沒什麼所謂的“手足之情”可言,他猶豫是因為沒想好怎麼處置蘭鶴詩:“可是怎麼讓他死,才能不讓人起疑?”
南重闕有個法子,剛想開口,梅擎霜卻先說話了:“你若是信得過我,此事便交由我去辦。”
南重闕一怔:這睿王,這麼……熱心麼?
蘭松野咧開嘴一笑:“好啊,自然信得過你。”
南重闕又是一怔:這小子連問都不問,就這麼信任這個梅擎霜?
“那個……你們……”南重闕不知該怎麼問:“關系挺好啊……”
那自然是好啊,夜夜都糾纏在一起呢,蘭松野不敢說實話,只能將他在晟京那點兒事告知一二:“噢,我在晟京的時候,幫睿王鏟除了他三個兄長,還有他那個仇人母後,如今那四個人死的就剩一個了。”
“是,”梅擎霜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就承認了:“晚輩心中感激大皇子,來到貴寶地,自然也樂意盡全力相報。”
“是麼……”見他二人面色坦蕩,不像是有所欺瞞的樣子,南重闕覺得可能是自己出了錯覺,蘭松野性子討人喜歡,就算到異國為質也能交著朋友,實在再正常不過了。他壓下心中那股子怪異感:“那睿王殿下打算如何安排此事?”
梅擎霜先在心中將自己的謀劃大致想了一遍,覺得沒什麼紕漏,才緩緩道出:
“數日前我已經傳信於父皇,請求父皇派兵支援北狄,算算時間,如今朝中應該已經在準備糧秣、並從邊境挑選將士了,我會讓他們行軍到與貴國和北狄交界的邊徼之處,到時候大軍壓境,誰也難猜我晟國軍隊是準備進攻昭國,還是討伐北狄。
至於蘭鶴詩麼,就讓攣鞮貞元動手去殺,只要他殺了蘭鶴詩並擄走大皇子逃回北狄,昭帝不會坐視不理,一定會發兵薄伐,如此,蘭鶴詩身死和蘭松野離京一事,便順理成章了。”
南重闕沒聽明白:“可攣鞮貞元為何要殺蘭鶴詩?沒理由啊?”
蘭松野給南重闕倒了杯茶:“因為晟國要討伐北狄啊。”
南重闕往日銳利的眼睛中滿是疑惑,他還是沒聽懂。
蘭松野遂解釋給他聽:“睿王方才不是說了麼,讓晟國的軍隊屯紮在三國的交界之處,既如此,那晟國便有一半的可能,是要征討北狄,可現在北狄土崩魚爛,皇室內部無暇應對,攣鞮貞元救國心切,便想著驅虎吞狼,殺了一個蘭鶴詩,逼昭國出兵對付晟國。到時候兩軍在三國交界處交戰,不管誰輸誰贏,都先傷了元氣,對北狄的威脅不就大大削弱了。”
當然,上面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晟國的軍隊不會進攻北狄,但有這麼個由頭,後面的一切就十分合理了。
“噢……”南重闕恍然大悟,可轉念他又覺得此事有些冒險:“那攣鞮貞元會乖乖按照計劃行事麼?”
蘭松野“哈”的一聲笑了:“他可以不聽啊,借兵一事也就沒得商量了。”
“噢……”南重闕緩緩點頭,他的目光在兩人中間流轉,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倆人湊在一處,頗有那麼幾分狼狽為奸、一丘之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