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東月實在不想教訓這孩子,便對趙太醫道:“太醫,有勞您來這一趟,麻煩您快看看我們主子!”
趙太醫點了點頭,不待氣息穩定便踉蹌著上前,樓東月想趁著他給蘭松野把脈的功夫,悄悄挪到其身後,低聲問燕識歸:“你小子不會是把人家拖過來的吧?”
“哪能啊!”燕識歸解釋:“就是一路跑來的。”
樓東月十分不解:“那為什麼不騎馬?”
燕識歸被他問的一愣,隨後扭頭看向樓東月,怔怔的說:“我忘了……”
樓東月無奈的吐出一口氣,心道你小子莫不是故意的吧!幸虧主子這是做戲呢,要是真的,等你把大夫請來,人都投完胎了!
趙太醫仔細給蘭松野診治了一會兒,見他收起了醫箱,樓東月便上前問道:“趙太醫,我們主子怎麼樣?”
“哦,虛驚一場,大皇子並無大礙。”趙太醫開了副方子交給樓東月,一邊囑咐怎麼用藥,一邊又沉聲道:“大皇子看上去也不像是會想不開的人啊,今日為何……唉……”
燕識歸便按照蘭松野方才交給他的話,委委屈屈的說了出來:“還不是因為今日下午京中發生的那件事,主子覺得是自己累及陛下,所以便想著以死謝罪,幸好我和樓哥及時發現了,不然主子他就……”
他就要把我那根鞭子給勒斷了……
燕識歸抽抽嗒嗒的開始裝哭,趙太醫聽了這話,心中驚愕之餘,除了嘆氣也不知該勸什麼,只是叮囑好了這幾日應當注意什麼,樓東月一一記下,便將他送出去了。
趙太醫一走,蘭松野就坐了起來:“去吧,吩咐咱們的人把訊息傳出,務必讓京中大半百姓和官員都知道我謝罪求死一事。”
兩人領了命令,各自退出去了。
蘭松野的暗衛行事十分得力,沒用多長時間,京中大小官員的府上便都收到了這讓人心驚肉跳的訊息,有的是小廝在外頭辦事時聽說的,有的是府外值守的人聽見過路的人議論的,總之皆讓人震愕不已。
因為除了今日去過蘭松野府上的那些官員之外,其他人還不知昭帝派人刺殺南重闕的訊息到底是真是假,可經蘭松野這麼一折騰,就擺明瞭這事一定是真的!否則蘭松野好好地,為何要以死謝罪呢!
這還了得!南將軍乃一屆功臣,率仁武軍屯駐邊境數載,為朝廷立下了赫赫戰功,讓那北狄寸尺不敢來犯,皇帝卻如此容不下他,如今又逼得大皇子無奈尋死,天理公道何在!得知此訊息的眾官員越想越覺得不是個滋味,猶豫許久,終於像蘭松野預料的那般,一個個的穿上官服,為此事進宮去向昭帝討個公道了。
皇宮內,梅擎霜入宮中後直接被送到了昭帝面前。
昭帝正對他縱容手下妄議行刺南重闕一事大發雷霆,此刻見到他,恨不得兩手將其掐死。
而梅擎霜卻與之相反,他閑適的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盡管宮外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可他卻仍舊不緊不慢的,甚至在見到昭帝之後,還有心情謙恭的說上一句:“擎霜,見過陛下。”
昭帝看見他這幅樣子就恨得咬牙切齒,此時沒有朝臣在場,兩人都放下了前幾次和善的偽裝,昭帝直接開口譏諷:“睿王,僅僅帶了兩個侍衛便入宮來了,你倒是很有膽量。”
梅擎霜裝傻:“此處又不是龍潭虎穴,本王帶那麼多人來做什麼?”
“少跟朕繞彎子!”昭帝怒叱道:“朕問你,為何要將朕派星簷刺殺南重闕一事洩露出去!”
“洩露?”梅擎霜語氣茫然:“陛下這話本王怎麼聽不懂呢?”
“事已至此,你還遮掩什麼!”昭帝見識過梅擎霜應對群臣時那份從容和碩學,覺得他是如今少年中的翹楚,原本還對其有幾分欣賞之意,可如今再看此人卻只覺得無比厭惡:“當日刺殺南重闕一事朕是交予了你去辦的!你出爾反爾也就算了,如今竟讓自己的手下私下議論,還讓朕的官員給聽到了!而你卻仍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梅擎霜,你以為此事敗露,你能獨善其身麼!”
梅擎霜卻絲毫不擔心,甚至悠然問道:“為何不能?本王當日雖然答應了陛下,可在進軍北狄途中,本王從未對南將軍做過任何不利之事,就算如今鬧得滿城風雨,又與我何幹?”
說到“滿城風雨”四個字時,他見昭帝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便“哦”了一聲,解釋道:“忘了告訴陛下,本王的皇姐親眼見到本王被禁軍強行帶到宮中,怕本王有什麼閃失,因此已經帶著人去刑部報案了,狀告的就是陛下派星簷公公刺殺南重闕一事。”
見昭帝面色巨變,梅擎霜耐人尋味的問道:“聽聞那位刑部尚書郭唯空郭大人性子耿介,曾在軍餉案中,因被蘭鶴詩誣蔑結黨投效,激切之下不惜血濺寶殿自證清白,如此忠直之人,不知在聽到這行刺一事的詳情後,會否在朝堂上當著群臣的面兒……面折庭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