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昭帝有意拖延,那就得給他施壓才行,梅擎霜想了個計策,吩咐顏松落他們幾個去做。
他想的法子是將星簷公公在監軍時欲行刺南重闕的事透露點風聲出去,百官至今對此事一無所知,所有人都以為昭帝是一位紹休聖緒、鹹五登三的聖明君主,除了先前寵愛葉晩蟬而立蘭鶴詩為太子之外,其他事情幾乎讓人無從指摘,可設法鏟除朝中有功之臣的事若是被文武百官給知道了,昭帝的威望就會一落千丈,既然蘭松野遲遲沒有利用星簷這顆棋子,不妨就由自己來做這個惡人。
於是當天夜裡,他們五人就結伴前往昭京最大的酒樓去了。
幾人要了一個單獨的雅間,一坐下,寒漪瑾便如同背菜名似的,張口就來:“小二,先切一盤脯臘;再來一份兒爊肉,烤的酥脆一點兒,千萬別焦了;再要一份兒煎夾子、一份兒金絲黨梅和一份兒羊白腸;然後再來……一份兒瓠羹吧。”
店內小廝將菜色一一記下,寒漪瑾卻還沒說完:“有兩色腰子麼?”
那小廝點頭:“有的。”
“嗯,”寒漪瑾十分豪爽的說:“那就來一份兒。”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再要一份兒魚兜子,一張胡餅,就先這麼多吧,謝了啊。”
待他說完之後,江吟時嘴角抽了抽:“大晚上的,你只吃肉,回去不怕積食麼?”
“不怕啊。”寒漪瑾心道這算什麼。
江吟時嘆了口氣,又對那小廝道:“勞煩再來一份時果和十串素簽。”說罷看了看其他人:“你們還有什麼想吃的?”
“沒了。”他們三個搖了搖頭,都說沒有了。
寒漪瑾聞言有點兒驚詫,十分單純的問:“你們四個大男人,就吃一份時果和十串素簽啊?”
此言一出,房間裡登時安靜下來,四人怔了一瞬才明白她這話什麼意思,“什麼?”顏松落大為震愕,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你剛才點的那些都是給自己吃的?”
“呃,不然呢?……自己想吃什麼……就點唄……”寒漪瑾不明白他們為何會有此等見鬼的表情:“我又不知道你們愛吃什麼。”
秦老六一臉的複雜之色:“你是餓了三天就等這頓麼?”
“幹什嘛!”寒漪瑾聽出來了,叉腰問道:“嫌老孃吃得多啊!”
“沒有沒有,”曲皓星笑呵呵的:“這才能有多少,反正今日是王爺請客,咱們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寒漪瑾十分認同:“就是!自己點自己的,一會兒要是吃不飽可別想著從我嘴裡奪食啊!”
幾人無奈,遂又讓小廝加了幾道菜和幾壺酒,估摸著差不多了才讓人下去準備。
今日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昭京的朝中官員在此相聚,雖然人數不多,但各個都身居要職,所以顏松落他們是提前打探好了訊息,特意選在此處的。
待到菜都上齊之後,幾人便一邊吃一邊閑聊起來。
他們相談的時候故意沒有壓低聲音,卻也沒有刻意吵嚷,就如同來到此處的普通食客一樣,有說有笑的吃著,等到酒過三巡,才漸漸有了幾分醉意上湧、什麼話都收不住的感覺。
他們幾個也不知是真醉了還是裝醉,總之說話開始有些管不住嘴,吵吵嚷嚷的,引起了隔壁房間客人的注意。
“二十萬兩……晟京……”
隔壁房間即是來此相聚的昭國官員,他們本無意竊聽旁人的談話內容,可顏松落幾人喝醉之後的嗓門實在太大,他們想不聽見都難,於是那醉酒之言便直直的鑽入了他們耳朵裡。
“你們聽……”其中一官員提醒:“隔壁雅間好像有人在談論什麼二十萬兩……”
席間的幾人凝神聽了聽,好像確實如此,便有人說道:“大約是在隔壁房間食客的隨口之言吧,不必在意,來,咱們吃咱們的。”
幾人遂沒當回事,又各自端起酒杯或拿起筷子,只是剛吃了沒幾口,卻又聽得隔壁喧鬧的動靜傳來:“……我看他就是有意圖賴!早些還錢,咱們就可以早日啟程回晟京了,何苦在這異鄉淹留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