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還有什麼?”許箐依舊趴在夏禤腿上,懶懶地問。
綽兮又道:“二官人想請阿郎回家。”
“不回。”許箐幹脆利落地拒絕道,“馬上就臘月了,又逢這謀逆案,子雋定然要常入宮伴駕,年節時王府各處往來送禮,我沒工夫回家看他臉色。”
“這……”
夏禤笑了笑,對綽兮說:“就說季亭身上懶怠,且如今天寒地凍,路途難行,我不願讓他奔波。我們在此處住到正旦之前,中亭若是有事,正月休沐時可到王府來說。”
臘月二十九,晟王車駕回京。因著天家有詔,夏禤先行騎馬入宮,許箐則乘馬車直接回府。原本車駕直接進府即可,但許箐是多一刻都不願在馬車上坐了,於是在行至府門處時就先下了車。
許箐甫一下車,就有一小女郎上前來。那小女郎打扮得花枝招展,在這謀逆案之後蕭瑟慌亂的皇城之中更顯突兀。許箐原是不欲理會,怎奈那女郎徑直上前,看似規矩實則倨傲地行了禮,道:“妾今日冒昧前來求見五大王。”
寬兮看了一眼許箐,而後回話道:“不巧,五大王回京後便應召入宮,娘子若是尋大王,不若改日罷。”
那女郎又道:“既然五大王不在,妾便與郎君說也是一樣的。”
許箐看了看她,終是扶著綽兮的手站直了,道:“魏娘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你識得我?”那女郎略有意外。
“令尊貴為三司戶部使,令兄也已入朝為官,此番平叛有功,得了天家嘉獎。某雖不在朝,但聽五大王提及過魏氏,便唐突猜測一番了。”許箐道。
魏氏說道:“你既識得我,還不請我入王府說話?”
許箐:“魏娘子方才說是來尋子雋的,既是子雋的客人,便該由他來決定。且魏娘子仍是閨中女娘,而王府之中並無婢女,只有後院粗使婆子,不會伺候人。若是怠慢了魏娘子,是算晟王府疏忽,還是在下莽撞?既然娘子為了子雋而來,子雋此時不在,娘子還是請回吧。”
“你倒是伶牙俐齒,只是不知還能這般咄咄逼人多久?”魏氏向前邁了一步,昂首看向許箐,“五大王是先帝之子,當今天家之兄,便是與你玩鬧這一時,也總歸是要回到正途,娶妻生子的。”
綽兮:“你——”
“無妨,”許箐抬手阻攔,只道,“你們將車駕送回府內,我有些冷,魏娘子也是蒲柳之身,去取薰籠來。”
“是。”綽兮和寬兮行了禮。
待車駕行回府內,許箐退了一步,與魏氏拉開了距離,道:“魏娘子方才也說了,子雋是先帝親子,當今天家親兄,那子雋的婚事便是皇家之事。既是皇家之事,何時就輪到魏娘子你來置喙呢?”
“我爹爹是天家的股肱之臣!”
“魏娘子是要與在下攀比家世嗎?”許箐說著,便將腰間玉墜抖了一抖。
魏氏愣怔一瞬,想起京中傳言,隨即轉了心思,道:“堂堂兒郎,不想著入仕做官建功立業,反倒與我等女郎一般靠家世背景,當真毫無志向。”
許箐坦然道:“此話魏娘子倒是並未說錯,在下確實無甚遠大志向,一茶一書一友,便足慰平生。”
魏氏眨了眨眼,大抵是沒想到許箐會如此坦誠,反倒一時無言以對了。
綽兮和寬兮很快將薰籠搬了來,寬兮還特意換了一隻黑漆描金的手爐給許箐。許箐低頭看了看,輕輕一笑,沒有作聲。
魏氏卻盯著那手爐上的竹紋紅了眼。前些時日晟王命人滿城尋找擅長畫竹的畫匠,傳言與府中那位疏慵齋主有關,如今看來,傳言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