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首擒住船舷,長腿輕松地跨過欄杆,躍上了趙影所在的小船,一腳將地上的匕首踢開,對正捂著流血不止的手腕哀嚎不止的男人冷冷地說:“貨物搞成這個樣子,廢你一隻手,留你一條命,你該謝我。”
坎鐸男人匍匐在地,敢怒不敢言,似乎真的受到天大的恩賜一般。
蜷縮在角落之中的趙影,松開捂著腿上汩汩流血傷口的手,想揉一揉眼睛,確定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幻象,可是手上的鮮血沾到眼睛上,立刻使得視線上如同蒙了上一層血霧,什麼也看不分明。
“陸,”從鄰船上傳來嫵媚的女聲,用似笑非笑的語氣說,“還耽誤什麼?快把‘貨物’帶過來啊,boss還在等著呢。”
“知道了。”他一邊應聲,一邊向趙影所在的角落處走去,卻在終於看清全身是血,蜷成一團的女孩的那一瞬,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
“陸靳泓——”那女人款步踏上船沿,露出一頭金色的卷發和狹長的眼,正是奧娜,唇邊掛著一抹嘲弄的笑,“怎麼?難道對boss帶給你的驚喜不滿意嗎?”
“……怎麼會呢。”陸靳泓聲音平板得不帶一絲情緒。
沒有人能看見他額頭凸起的青筋,和起伏的喉頭,更無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向匍匐在腳下的男人開木倉的沖動。
他鐵青著面色,唇抿得死緊,一步一步走上前,看見趙影正用血糊糊的手拼命地揉著眼睛,似乎在試圖努力地看清他的臉。
他嚥下了溢上喉頭的千言萬語,蹲下身,將她橫抱起來。
那個已經盡力輕柔的動作扯開了趙影腿上的口子,她疼得臉色蒼白,額頭掛滿了汗,混合著止不住的淚水和血汙,看上去狼狽得幾乎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陸靳泓的手臂在發抖。
可他知道,奧娜正在觀察著他的反應。
她也好,阮鄭輝也好,一直以來都在試探陸靳泓對這個初戀的感情,他們想知道,他的底線和死xue。
而誠如他一直在努力的,埋藏起對趙影的在乎,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但世界藏不住的只有兩樣東西,傷風的咳嗽,和眼底的愛。
陸靳泓想,他到底還是不夠成熟,害了最愛的人。
大概是因為抱著自己的人沒有發出聲音,視線模糊的雙眼又看不清他的輪廓,被陸靳泓抱在臂彎的女孩雙眼無神地抬起了手。
髒兮兮的手指觸碰到陸靳泓的喉結,然後指尖向上,一點點沿著他冒出胡茬的下巴,攀上他的臉頰,摸過他的唇,鼻樑,眼睛……最後,終於無力地垂了下來。
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她終於閉上眼,腦袋軟軟地靠上他的肩,彷彿終於完全放下心來。
陸靳泓抱著失去意識的趙影,從小船登上快艇,奧娜就站在原地,看見從趙影的褲管裡一滴滴墜在甲板上的鮮血時,似乎也怔了一下。
“我去給她簡單包一下。”陸靳泓腳步也沒停,抱著人彎腰進了船艙。
奧娜臉上原本掛著的笑漸漸無影無蹤,眯起眼,踩上船舷。
對面小船上,手腕中彈的男人剛剛掙紮起身,還沒緩過勁來,忽然聽見手木倉上膛的聲音,一抬頭,才發現阮氏的那個心狠手辣的霸王花正拿木倉口指著他。
“……別,別……”他慌得話都說不出來。
奧娜的眼裡沒有半點溫度,槍口向下,食指微彎。
那人頓時單膝跪倒在地——大腿中了彈。
“這是你弄壞‘貨物’的懲罰。”說完,奧娜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吩咐左右,“回程。”頓了下,她看了眼船艙,“……全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