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趙影想喊他,剛一起身扯動了傷口,疼得跌了回去,聲聲吸氣。
陸靳泓的腳步一頓,強忍著沒有回頭。
“陸,想不到你對青梅竹馬的小女朋友居然這麼狠心。”一個斯斯文文的聲音從房間外傳來。
那是個穿著純白立領襯衣,灰黑色布褲的男人,三十來歲,頭發偏分,鷹鈎鼻,金屬框眼鏡後是一雙老鷹樣精明的眼睛。
他身量不高,很瘦,是坎鐸這裡最常見的體型,放在人群裡容貌或許毫不出眾,但只要與他對視過的人,都會很快明白:這是個狠角色。
阮鄭輝。
趙影立刻意識到,這個男人就是引發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金組織的二代頭目,阮鄭輝。
陸靳泓背對著趙影,剛好將阮鄭輝攔在門口,冷聲問:“鄭輝,你怎麼有時間來?奧娜不是說,今天有跟‘土狼’的大交易?”
阮鄭輝扶了扶鏡框,嘴角噙著溫和的笑容:“生意的事都是小事。你的事才是大事,我聽說趙小姐被請回來的路上受了點傷,特意來看看。”
陸靳泓說:“她魯莽慣了,得罪了掮客,自己找的苦頭,怨不著別人。”
“這話說的,”阮鄭輝笑著撥開陸靳泓,走向趙影的床邊,看了眼病容憔悴的女孩,似笑非笑地說,“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何況,你倆還是多年的男女朋友。”
“早就分手了,而且一直是她粘著我,甩不掉而已。”陸靳泓背對著他們,說。
阮鄭輝裹著嘴巴,聽著陸靳泓說話,眼睛卻盯著看趙影的表情。她紅了眼睛,抿著嘴唇,臉色白一陣,紅一陣。
“憐香惜玉一點,行不行?好歹人家也是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她在我眼裡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甩不開的累贅。”陸靳泓終於回身,神情淡漠地說,“鄭輝,趙影這人魯莽沖動,不適合就在組織裡,我怕她不知道分寸,會給組織惹來麻煩。”
阮鄭輝不慌不忙地說:“我知道她很會亂來啊,要不是有你,我們的資料早就落到華國軍方的手裡了。我對這位趙小姐的工作能力毫不懷疑——當然,也對她對你的一片真心毫不懷疑。”
說著,阮鄭輝扶著欄杆,俯身貼近泫然欲泣的趙影,笑著說:“你知道嗎?幸好,你拿來錄音的那個耳環,陸替我們銷毀了,沒有給警方,否則,我還真的很想殺了你。哦,還有他。”
趙影一直含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似乎沒有辦法相信阮鄭輝的話:她拼死留下的錄音證據,託陸靳泓給軍方的證據,被他銷毀了?
阮鄭輝彷彿覺得她的反應很有意思,又補充說:“啊,這種事你可能沒機會聽說。不過,我也是因為這個,才能相信陸真的還拿我當兄弟。”
“鄭輝,你懷疑我?”陸靳泓說。
“不不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阮鄭輝直起身,“只不過,我這個人疑心病重。你知道的,我家老爺子死得慘,被哪個內鬼出賣的到現在也不知道,我難免多疑一點。”
說到底,還是懷疑他。
陸靳泓似乎並不在意,“我拿你當兄弟才會回來,否則錄音資訊一交,拿了賞金出國快活,豈不更好。”
阮鄭輝愉快地說:“英雄所見略同,所以我信你,還替你把掛心的人給帶過來陪你。這般,你就不必常常惦記著回國去,可以安心跟我做事。”
“我沒有為她回過國。”
“我知道,我這就是打個比方。”阮鄭輝回頭,對趙影說,“你的家庭,身份,我都知道,雖然搞不清你一個娛樂記者不好好蹲機場,跑去尼度想湊什麼熱鬧,不過現在,在這裡,你只有一個身份——陸的女人。你所惹出來的麻煩,都要他來買單。你如果想害他,盡管胡來,悉聽尊便。”
陸靳泓蹙眉:“我不需要她做我的女人,也不想為她的魯莽買單。乘著她對這裡一無所知,送她走,別給我添亂。”
“啊。好可惜。”阮鄭輝假惺惺地笑著惋惜,“趙小姐,看起來你的心上人並沒有把你放在心上,反而很嫌棄你呢?那怎麼辦呢?我都說了,你在這裡唯一的身份就是陸的女人,而他不要你。你好像,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