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檀在自己帳篷裡躺下沒多久，天邊便已經大亮。
早晨操練的時候，只看到打扮成衛珉琛樣子的小兵端坐在上位，莫子如坐在下頭。雖然臉色還是蒼白，但對其他人來說已經是起死回生了。
“莫將軍！”
下邊操練的小兵高呼。
昨日誰都以為莫子如死了，都以為迎來了一個新的將軍。
然而傳言中死得不能再死的人，此刻正坐在看臺上，身側則是昨日想要替換將領的皇上。
也許這會是一出好戲。昨日的暗湧盡管這些小兵不知道具體，卻也能猜出些許。
他們本以為能看到莫將軍和皇上互相吵架的模樣，卻沒想到兩人都是和和氣氣的，生了病的莫子如比往日看起來更加仁慈一些。
“昨日，有人拿著假虎符去蒙騙皇上，企圖上位。按照軍法，就地論斬。”莫子如說著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還是掛著和煦的微笑，卻讓人忍不住渾身一顫。
吳忠道被人帶了上來，五花大綁的。他恨恨地盯著上位的兩個人，莫子如和衛珉琛，他不明白為什麼皇上沒有保全自己，但此刻不重要了。
他被五花大綁帶上來的時候，便知道自己成了棄子。當然，吳忠道從來沒有想過，莫子如會膽大包天到將皇上掉包。
這裡既是操練的場地，也是執行軍法的地方。
但是軍中已經很久沒有人犯紀了，所以大家都快要遺忘這片場地的作用，以為不過就是晨練的地方。
此時吳忠道被押上來，腦袋放在虎頭鍘前時，諸位才堪堪想起，只覺得後腦勺都是一片冰涼。
“莫子如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妖怪！”吳忠道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不管不顧地攀扯著：“還有你這個所謂的皇帝，不過是個軟蛋，窩囊廢！”
這些話都是大逆不道的，然而吳忠道不在乎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最多不過誅連九族。然而他自己都要死了，九族又與他有何關系？
莫子如面對如此的辱罵，連眉頭都沒有動一下，衛珉琛更是安詳地端坐著，還抿了一口茶水。
此後在場的將士們回憶起來，這大概是最為詭異的場景了。
將要被處死的人罵罵咧咧，行刑的人則是面無表情。就是那莫將軍臉上掛著的笑，卻讓人遍體發寒。
“時辰到。”
威風凜凜的虎頭鍘壓了下來，吳忠道的表情定格在憤恨辱罵上，嘴唇大張，雙目怒瞪。
那行刑的將士也是心理素質過硬，提著吳忠道的辮子緩緩走上看臺，雙手奉上。
扮演衛珉琛的小兵幾不可聞地抖了一下，茶水落在地上，莫子如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為他拍了拍落在衣袍上的茶漬，半是溫柔半是威脅道：“皇上切勿驚慌，亂臣已經死了。”
衛珉琛點了點頭，端起茶杯讓一旁的太監倒上，手側的糕點卻怎麼也吃不下口了。
淩將軍此次因為並不受寵，所以被安排在隊伍的最後面。假扮衛珉琛的人得了莫子如和無檀的叮囑，命令淩將軍等人先行探路。
故而在行刑後，淩將軍等人走了。只剩下衛珉琛和幾個太監。
“公公們平日都有什麼消遣？”無檀笑嘻嘻地問道。
那幾個面白無須的太監無緣無故抖了抖，他們看了莫子如一眼，恭敬道：“平日裡也就投壺，最多就是伺候皇上和娘娘。”
竟然是沒有要求，無檀也不惱，安排人帶著這幾個公公下去，徒留下假扮衛珉琛的那個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