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驍騁心疼地俯下身來安撫她:“俏俏,聽話,我在這……”
“韓玠哥哥……”
“我在,不怕。”
元新月在夢裡喚他一聲,韓驍騁便應下一聲,無數次重複的來來回回的應答,他的語氣卻始終溫柔似水。
不知過了多久,驟然,元新月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繼而突然驚醒,她倏忽睜開一雙杏眸,目光茫然地盯著眼前的床幔,簌簌的淚珠終於無法在瞪大的眼眶裡停留,紛紛滾落。
見狀韓驍騁輕拍著她肩頭的動作一頓,緊鎖的眉心褶皺更深幾分,他憐惜地抬手,溫熱的指腹輕撫過她濕潤的臉頰,又替她捋順了被淚水和汗水洇濕的碎發。
韓驍騁沒有著急問她夢見了什麼,而是默默等元新月緩過心神。
就這樣睜著眼睛流淚流了半天,元新月終於稍偏頭看向了坐在床沿的韓驍騁。
韓驍騁見她看過來,指骨分明的手溫柔地撫了撫她汗濕的鬢發,元新月狠狠眨眨眼,男人那張雋永的面容終於在她眼前清晰起來,此刻那張臉上始終冷靜清寒情緒已然被緊張和擔憂取代。
少女濕漉漉的杏眸裡閃著昏黃黯淡的燭火,明豔靡麗的五官被淚水溻濕,她委屈又虛弱地朝韓驍騁抬起細瘦的兩臂:“韓玠哥哥……”
見狀韓驍騁終於勾起唇角,向下俯身輕輕抱了抱她,輕緩地在她臉側蹭了蹭,輕聲問:“好些了嗎?”
“韓玠哥哥……”元新月剛剛哭過的嗓音有些沙啞,卻依舊濕噠噠顯得十分黏人,少女纖細柔軟的雙臂虛虛地搭在他寬厚的肩頭。
“怎麼了?”韓驍騁還是第一次聽長大後的元新月這般叫自己——除了夢裡。
元新月溫熱的唇瓣貼上韓驍騁的耳畔,耳語輕輕呢喃著:“我記起來了一些事情。”
韓驍騁大腦裡轟地一聲炸開,一時感覺回抱元新月的動作都僵硬了不少。
“……你、你記起來什麼了?”韓驍騁難得手足無措了起來,他想掙開元新月的懷抱卻又怕傷到她,只能撐著自己的身子保持著這個微妙的姿勢,他又驚又喜,卻更怕只是空歡喜一場。
“剛剛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元新月喃喃道。
元新月慢吞吞地撒開手,韓驍騁得以坐直身子:“你夢見什麼了?”
元新月被他扶著坐起來,她歪著腦袋,回憶著慢悠悠地講:“我好像在小時候見過你。”
“夢裡……”元新月眉間的淺痕散開,似乎在認真回想夢裡的細節:“夢裡我叫元俏俏,好像和嬤嬤在鎮子裡生活,嬤嬤平日裡總教我寫字和女紅……”
“後來有一天,嬤嬤在山腳下撿到了你,你渾身是血,很嚇人……”講到這元新月眉眼更加溫順了幾分,她笑意盈盈地看向韓驍騁,韓驍騁原本擔憂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看來元新月是真的記起來了。
元新月語氣頓了一下,“你醒來以後我總黏著你,你很不耐煩,但還是會折草蚱蜢陪我玩……”
“可是你傷好了以後就跑了。”她扁扁嘴輕嘆一聲,韓驍騁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後呢?”
“然後來了很多強盜、他們放火燒了鎮子,把嬤嬤也抓走了……”元新月講到這突然停住了,她的眉眼瞬間耷拉了下來。
這部分都是自己瞭解的,元鶴當年發現自己藏身於榆林鎮便派人搜查,搜查不到便一把火燒了整個鎮子,韓驍騁難掩神色間的愧意,若不是自己,榆林鎮也不會遭受災難。
可是後來元新月又是如何被元鶴發現並帶回相府的,韓驍騁問:“然後呢?”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