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顧未容泫然的可憐模樣,顧青只得無奈地擺擺手示意婢女出去,他終於放鬆了剛剛強硬的態度。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未容。”
顧青自桌案後起身緩緩走到顧未容身側,見她白皙面龐上終於劃過一顆晶瑩淚珠,他抬手小心翼翼拭去:“近期不會的。”
“你不騙我?”顧未容故意做出惡狠狠等著顧青的表情,卻不知她現在雙眸泛紅,絲毫起不到素日裡囂張跋扈的威懾作用。
“不騙你,我答應過你。”顧青嘆了口氣,安撫道:“未容,不要耍孩子脾氣了,回房吧。”
顧未容盡管不大信任,卻因韓驍騁還在這裡,只得無可奈何地點頭,顧青忙喚了婢女將顧未容送回房內。
顧未容走後,韓驍騁收回淺淺眸光,顧青注意到韓驍騁的視線,輕聲解釋:“沒辦法,未容這個毛病怕是好不了了。”
顧未容被顧青自遂丹接回來後就染上了這個毛病,只要顧青一提自己要去塞北戍邊便會渾身冰冷臉色煞白,像是患了什麼絕世病症一般,請遍了大訖名醫也沒法醫治,只說是心疾。
好在這些年遂丹和大訖還算平安無事,故顧青便提了個摺子請命留在了邑京城中,可現在邊塞動蕩,他沒得選擇。
“過些日子元呈該回來了。”韓驍騁輕聲。
顧青恍然:“是啊,他已入軍近三月了,平了不少小規模的動亂,此番回京剛好將陳定廣的軍權全部拿過來,估計元鶴是這般打算的。”
“到時候遂丹起兵,元呈應該會領命去塞北。”韓驍騁凜冽的眉眼低垂,外頭雨聲漸小,他抬手將窗子掀起一個狹小縫隙,潮濕的空氣爭先恐後地湧了進來。
“殿下是何意?”顧青疑惑。
“元呈被封了將軍便可以獨自領兵出征了,你可以選擇留在邑京。”
聞言顧青沉默,利落的眉心緊緊皺成一團,他稍抬眼簾看向不遠處站立的男子,半晌後倏忽回神,他詫異自己剛剛竟被韓驍騁所言說得有些動搖。
“……”
“雨小了。”韓驍騁將窗子又推開幾分,長臂隨著他伸手的動作朝外頭舒展開,勁瘦的腰身在純黑的衣衫包裹下勾勒出流利的線條,他沉音輕聲喃喃。“”
“什麼?”顧青沒有聽清。
韓驍騁收回手,掌心被淅淅瀝瀝的雨滴沾濕打出水痕,他於身後緩慢攥緊手掌,回身問顧青:“她住在哪?”
屋頂青瓦被雨滴敲打發出劈裡啪啦的清脆聲響,精巧的廊廡院落裡青石盞燈已然被溻濕,青磚路面蓄了數個清澈的水窪,在盞燈燈火下泛著光亮,雨絲砸在裡頭蕩起點點漣漪。
韓驍騁由提燈婢女引著,只消片刻便尋到了元新月的住處,就在顧未容的院落旁邊不遠處的一間雅緻小苑,設施樸素氣氛靜謐,外頭還有一座環著潺潺流水的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