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從安被她給弄得一愣;再看她扔過來的印滿粉色心形的盒子,開啟,裡面是一小袋手工制黃油餅幹,還是心形的。
這種包裝,這種形狀——勾起了危從安的記憶。細想想他收到這種餅幹已經有——三四年了?每次都是在週四的體育課後,悄悄地出現在他的桌屜裡。他甚至記得有一次在校醫室裡給了賀美娜一包,她吧嗒吧嗒一口氣全吃完了。
他心裡有一點感動。但那一點感動並不足以支撐他去把那個女孩子追回來道歉。
他和戚具寧經常被各種投餵小零食。有手工製作,也有知名品牌,有的匿名,有的夾著心意卡。他是有點護食的性格,但是這種莫名其妙出現的點心,他和戚具寧看到了就隨口問一問誰餓了,然後扔給其他人分而食之。
原以為隨意地分給別人吃掉能阻止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但並沒有用。戚具寧曾在抽屜上貼過本人不是動物園的猴子,不接受投餵的紙條,反而更激起了那些傾慕者的好勝之心,擲果盈車成了軍備競賽,甚至一度發展到連桌屜都關不上。
一開始都是真心。久了全變鬧劇。
有毅力做了三四年的餅幹送給他且不留姓名,卻因為他沒有熱烈回應就立刻退卻——這又算什麼呢?
一開始是想感動他們,最後全感動了自己。
既然是最後一次,他還是開啟嘗了一塊——感動也不能改變這餅幹甜到發膩的事實。他實在吞不下去,捂著嘴翻身坐起,到處找紙巾,想把它吐出來。
一張紙巾伸到他面前。他接過來,將餅幹吐在裡面。
他擦了擦嘴,抬起頭。
遞給他紙巾的女孩子穿著高中部的校服,白色襯衫,紫色領結,墨綠色外套。
是她。
其實她升上高中部後和他在同一棟教學樓上課,但這是第一次站得這麼近,面對面地看著對方。
她比用籃球砸他的時候白了一個度,比代表初中畢業生上臺致辭時頭發長過肩膀,比被蟲咬的時候長高了大概五公分。
他覺得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她了,所以她才有這麼多變化;又好像昨天才見過,只是匆匆來去,沒記清模樣。
“學長好。”
那個和她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好朋友站在稍遠的地方,做她的強大後盾。
危從安看著她,不說話。口腔中是甜過後泛起的一股酸味。
她指指自己胸牌上的名字:“我叫賀美娜。我是高一——”
“你手裡拿著什麼。”
這就有點尷尬了。她遲疑了一下,伸出一直背在身後的右手,“奶茶大滿貫。門口買的,我看你們也常去那家店。”
“給我的?”
“本來是的。”她坦率地說,“珍珠,仙草,紅豆,布丁,不知道你喜歡哪一種,能加的都加了。很貴的。”
“開啟。給我漱漱口。”
“……好。”
她拿著吸管使勁兒戳封口膜,但怎麼也戳不破。她“欸”了數聲,一手將奶茶抵在肚子上,一手舉著吸管,做出一個要剖腹的姿勢來。
“給我。”危從安接過奶茶和吸管,利落破開,吸了一口。
原來他喜歡喝這種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