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病來得氣勢洶洶,去得也莫名其妙。
柳渡心下卻始終不安。
他懷疑,是不是那日上官歧誤食那葉子的緣故。
於是將那山中採來的綠針蔞研磨煎煮,同那白針蔞藥湯比對,拈了一點嘗嘗,其中多了一絲說不清的甜。
他又仔細翻看那莊景和附上的幾個典型病例。
“奇怪,那些工地上的勞役,初發病時的症狀,怎麼和上官歧這麼像?”柳渡皺起眉頭,“頭疼、發熱、四肢麻滯。
“而且那幾日的脈象也是如此。”
“我自己感覺就是很疲憊……四肢痠痛,心跳很快,喉嚨裡像是堵了什麼一般。”上官歧還有些啞,躺在榻上虛弱補充。
“太怪了……”柳渡百思不得其解,“人家是生病吃藥後好了,你倒是吃了藥反而發病。”
顧虛白心中一動,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地誌來,翻了幾頁。
“是不是因為水的緣故?”他指著地圖,向柳渡道:“你看,自三年前,廣陵修建了人工湖,使得渚江下游改道。
“那些沿岸作坊原先用的水都取放自各路河網,後來不得不聚集至渚江下游。
“這些作坊又多愛用鉛、丹砂之物。”
他又連翻兩頁,“這裡也記了,原本兩岸的作物,這幾年間都發白,隨即枯萎了。那些田地不得不遷移至遠離河道的內陸。
“那白色針蔞,是不是也是這麼來的?”
柳渡頓悟:“剛好南越又是入海口,極有可能。
“就是這白色藥草非但沒有枯萎,反而出現藥效,也是一樁奇事。”
顧虛白道:“反正山裡針蔞遍地都是,不妨可以試試,用入海口的水澆灌,觀其性狀是不是會發生改變。”
二人便找到法慈長老,將他們討論的內容,以及所思所疑細細道來。
法慈正在後院料理草木。聞言,將他們引至偏旁的一塊土地,指道:“你們看。”
柳渡循聲望去,只見那一片栽種綠針蔞的土地,泥土幹裂,四周植被盡數枯黃,草莖倒伏,連雜草也死了一片。
但莊景和給他們的白針蔞,根下泥土雖亦貧瘠,卻無一絲枯敗跡象,周遭野草、青苔,生機盎然。
看來那山中的針蔞真有微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