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車裡的時候高先生還在生氣,“墨爾本這裡的人,有時候熱心過了頭,就沒有邊界感。萍水相逢,他問我的婚姻做什麼?我跟他又不熟!”
我也很驚訝:“哎,你真不知道這是他看上你了嗎?”
給高先生氣得:“我一純爺們兒,他看上我幹啥?等等……你先別笑。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什麼?”
他滿臉無辜的表情讓這事更滑稽。我給他科普了一下如何透過男人的耳環來判斷,他是不是那個什麼。
高先生聽完更氣了:“他憑什麼認準了我是呢?我娘炮嗎,啊?”我剛剛止住笑,忍不住又笑一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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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之後,高先生對渥太華頗有成見。我倒是給他保密的,可他有次喝高了告訴了自己太太。弄得他老婆憂心忡忡地來找我:“我在國內光操心小三兒就好,到這兒還得擔心別的男人看上他?”我只好保證儘量替她關照高先生,免得他再被其它男人瞧上。
高先生眼裡的渥太華終究是隔心隔肺的。他承認青山綠水可以修心養性,同時懷念杭州豐富多彩的夜生活。生意走上正軌,基本上處於自動執行狀態,反而更讓他無聊。這裡不需要宴請工商稅務。政府部門給納稅人服務,除了辦事效率低下,再沒別的毛病。
高先生商科出身,擅長髮展人脈。在國內的時候,各官方檢查部門都由他一人搞定。在渥太華一起吃過幾次飯,我就領教了他的本事:中文,英文外加廣東話三種語言隨意切換,從來不曾捲了舌頭。
他把所有人的口味都照顧周全。誰家的瑣事都記得,什麼話頭都能輕鬆接起。真正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如果給他圍上條圍裙,他就是那阿慶嫂,“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
這等人材,渾身的本事在渥太華全無用武之地。就像水滸傳裡賣刀的楊志,“空有一身武藝,找不著一個識貨的”。難怪他鬱悶。
鬱悶之餘,他家裡經常設宴跟杭州舊友聚餐。我嫌他們大多語言無味,堅辭不去,偶爾去了也是坐會兒就走。為此高先生經常責我“太清高”。我先生通常會留下,我就晚些再去接他回家,以免他酒駕。好在我們兩家離得不遠。
4)
有一次快半夜了,我先生還不來電話。我決定自己開車去高先生家看看究竟。打老遠就見他家院子裡燈火通明,人仰馬嘶。高先生的鄰居牽著自己的德國牧羊犬,站在他家門口,滿臉狐疑。盯住高太太問是否需要報警。屋裡幾個男人試圖奪回王先生手裡的椅子,他家牆上一個大洞。
高太太看我來了,哭得更厲害了。我攬著她的肩膀去臥室;不忘告訴她家鄰居,我能講英語,如有必要,我會報警的。鄰居那條半人高的德牧訓練有素,冷靜地審視著面前的鬧劇,我估計高先生的酒醒了不少。
高太太告訴我說,她先生一直如此。平時像個好人,喝完酒開始耍酒瘋,打女人打孩子。牆上那個洞就是他用椅子砸的,剛才幾個男人都拉不住他,就跟吃錯藥似的。
高太太自己是堂堂名牌大學科班出身的化學工程師,她家國內的工廠靠她把關新品配方和產品質量。沒想到人後有這麼多委屈。記得我第一次見她曾經叫她“紅姐”,被她婉拒。她要求我稱她高太太,想要時時提醒高先生她的正室地位。
我給她拿來紙巾,“要我報警嗎?就算他今天沒對你動手,砸牆也是家庭暴力了。何況家裡有孩子,讓孩子看到這一切也是家庭暴力。”
“不用啊,千萬別報警!他是我老公啊。明天酒醒了,他就正常了。”
我又氣憤又無語。對和錯明明都擺在那裡,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件事不對。
高先生後來試圖找我問罪:“聽說你打算把我送監獄去,你夠狠啊!我一直對你不錯吧?”
我說:“你早該去!和那幫家暴男每週末聚會一次服刑,平時正常上班養活老婆孩子。我還真不是嚇唬你,再有下次,我不報警也有你家鄰居報警。”
“你們渥太華的人怎麼這麼愛管閒事呢?你來這兒時間太長了,給同化了。”
我說:“同化了不好嗎?女人就該被家暴男欺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