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珂躲開他的視線,淡聲說:“如今我和大慶已無半點關系,是你允了我和梁王的和離,你忘了?”
祁淮皺眉:“和他有什麼關系,如今你再去大慶,自然是嫁我。”
山泉早已令宮婢遠遠退開,自然無人聽到大慶帝王這句鄭重而又真摯的話語:“長寧,我心悅你,你當真對我沒有半分情意?”
聞珂撞上男人黑沉沉的視線,像是被燙著一般,心裡顫了一下。
她怎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陛下。”她喚他,如同曾經在他的寢殿內交頸私語般喚他。
“人生在世,牽扯甚多。長寧這一輩子,生於繁華,早年父母愛重,錦衣玉食,熱烈而恣意。誰曾想一念之差,因我之過引狼入室,國破家亡。長寧早已被困在父王母後身隕、大涼城破那一天。”
“對如今的我來說,已沒有資格再談論感情之事。”
“陛下也不應該心繫我這樣一個詭計多端的女子。我欺你騙你,利用你對付梁王、太後,為我這種人,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心中自有評判。長寧,你有一顆赤忱之心,沒有人比我更明白。”
“長寧,人要向前看,如若你父王母後在世,定也希望你過得幸福,而不是陷在過去的痛苦當中無法自拔。”
祁淮拿起聞珂替他斟的那杯茶,飲了一口。
“我兄長曾經和我說過一句話,在這世間,人人有自己的想法和謀算,不必因他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當初之事,錯不在你。要怪的是狼子野心的敵國,需要悔恨的是識人不清,眼盲心盲的祁旻、是謀劃這一切的太後,還有欺上瞞下的柳知意。”
“甚至,你可以埋怨當時因病昏睡的我。”
如果當時不是因他病弱,太後絕不可能把持朝政,讓大慶成為劍指大涼的幫兇。
聞珂沒說話,這件事怎麼也怪不到他頭上。
祁淮扯扯唇:“我生來沒有感受過愛意,父王母後對我的出生也沒有任何期待,如果不是兄長出了意外,父皇又怎會把皇位傳於我?長寧,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你比我要幸福,至少你感受過父母之愛。”
聞珂一愣。
她想起蘇列說的那些話。
祁淮的出生就是為了給肅敏太子當藥引,他給肅敏太子試藥試了十幾年,所以才會病弱纏身。他明明有個健康的身體,卻被一碗一碗的湯藥給灌成了這個樣子。
他卻不能恨,不能恨太後,因為是太後給了他生命。
他更不能恨肅敏太子,因為肅敏太子待他極好,甚至在戰場上為救他而亡。
可他又做錯了什麼?
幾日之後,聞韶將擬好的條文遞給祁淮:“若是沒有問題,孤便用印。”
這些時日,聞韶和祁淮就邊境通關及兩國通商之事進行討論協商,今日聞韶便將他們商討的結果擬了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