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向安靜坐在小鋪門口的女孩兒跟著來南坪度假的男人私奔的時候,鎮上都議論紛紛。
街坊鄰居都無比詫異,交頭接耳,風言風語傳了老遠,所有人都知道連家那個大女兒跟野男人跑了。
江淮外婆在門口貼上“暫停營業”的標識,連惠語舉著晾衣杆打跑了一眾在門口看熱鬧的人。
等到母女倆兜兜轉轉在江城找到她時,連巧言已經懷孕三個月,在談婚論嫁了。
一向乖巧的大女兒紅著眼睛說,是真心喜歡他。
那個時候“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還是人們的共識,更何況已經懷上了孩子。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江淮外婆傷心歸傷心,還是回了南坪,繼續開著她的小店。
而連惠語決定留在江城。
她從車間女工做起,憑著過人的膽識和圓滑的處事方式,一步步往上爬。
彼時她和連巧言已經沒有什麼交集,畢竟本來就性子不和,又嫁作人婦。
連巧言生産那天,她提著禮物到病房外面等著。
但她沒想到的是,偌大的醫院裡,和連巧言有關的人,只有她一個。
江家沒有人來。
往日漂亮的女孩兒躺在病床上,清瘦得只剩一把骨頭,唯有一雙眼睛還亮著,還會喊她過來。
連惠語那個時候站在病床前,想,
是啊,一個普通鄉鎮女孩隻身嫁到稍有權勢的人家裡,既無孃家,又無熟悉的人,還是未婚先育,怎麼會過得好呢?
婆家欺壓,丈夫一開始還哄她,到後來不聞不問,再到後來,聽到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孩兒不幸喪了偶,看她的眼神都變得麻木而漠然。
連巧言身體本來就弱,産前焦慮混雜著生産的消耗,對生命的損耗不可估量,也無力迴天。
連惠語紅著眼睛在醫院照顧了她兩天,雞湯人參地補著,人卻越發清減。
到最後,那雙漂亮的眼睛也暗淡了,灰暗又晦澀,卻依舊溫柔。
“男孩兒,生得不錯。”
“叫江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