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角漸漸泛起紅潤,眼睛裡的不捨模糊了孩子們的背影。
麥望安又一次聽見了《送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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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他遠眺,父母漸行漸遠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成為獨自歌唱的阿嫲,她就靜靜站在兒,目送著他的離開。
坐在父母送他前往去高中的車上,他在想,原來阿嫲嘴裡的歌曲兒,也是給他的。
他看向窗外忽閃而過的風景,覺得人的長大就像是一朵隨風飄散的蒲公英,自己再也無法隨心所欲,風吹到哪兒,就落哪兒。
高一與初三不過是隔著一個暑假,十六與十五也僅是相差一歲,麥望安卻認為自己突然成長了太多,有人能一夜白頭,有人也能一夜長大,隨之來的是滿滿當當的心事。
麥望安的記憶好似還停留在初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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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今天這樣接受著路途的顛簸,體育中考那日也是如此這般。那天也像今天,空中陰著天,起著霧,能見度極低,窗外的世界是那樣冷寂,窗內卻是另一番歡騰景象。
期間老師強調過多次紀律問題,心潮澎湃的同學們起初會壓低聲音,不過說著說著就又露出原型,屢次三番,老師便也不再多加管教,大巴車內的音波一陣要比一陣高。
麥望安坐在窗邊,他的身邊是身著短袖短褲的路將寧。
四月的天微寒,且今日不是晴天,空中無風卻也架不住濕冷。按照學校的要求,體育考試當日需穿著短袖短褲,方便長跑之類的測試,所以學生們都該是輕裝上陣。
不過考試歸考試,學生們也都不是傻子,這樣冷的天,在外套一身亦無可厚非。
所以大部分同學都套著長袖校服來的。
放眼望去,大巴車裡只有路將寧一個人死心眼,學校說什麼就是什麼,單單穿著薄薄的短袖短褲便上了陣。在上車前,麥望安聽見班主任特意關心了他一句,過兩天指不定要把他腦子有問題的事情傳遍辦公室了。
麥望安側頭,觀察一會兒,確實沒有發現路將寧身上的疙瘩:“你真的不冷嗎?”
路將寧沒回答,對他伸出了右手。
麥望安不明所以,向路將寧皺眉,在看見對方掂了掂手後,他把自己的左手伸出。
路將寧嘆氣,一把扣握住他的左手!
“你拍我幹嘛。”麥望安嚷著,路將寧那一下可是使出十足十的力氣,兩人的手心相觸,發出的聲音引起眾人回頭巡望,他不得不緊握的路將寧的手,避開視線往下拉。
“我不冷,”路將寧垂首,盯著兩人緊握的手,“你就沒有感覺我的手很熱嗎?”
麥望安尋思著:“好像是比我的熱。”
“穿這麼多還不如我,”路將寧率先放開麥望安的手,嘲笑道,“是腎虛了吧?”
“你說你自己呢?”麥望安叉開腿,膝蓋輕輕抵上路將寧的腿側,收回,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撞上那條裸露著肌膚的腿,“我先撞撞看,你這是不是老寒腿。”
路將寧挪開,兩人中間能坐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