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後哪裡不會的題就找我嘛,”看得出沈從意的不開心,麥望安抓住他的手腕安慰他道,“或是下一次考試我考得低一點兒。”
“幹嘛,怎麼像是在施捨我?”沈從意把胳膊往上抬起,又趁其不備甩到一旁,“你好好地考你的,我盡我最大的努力去追你不就行了嗎?”
“只希望能靠近你點兒,那樣我就不用再聽我媽像一隻蚊子似的在耳邊嗡嗡了……”
麥望安仔細一想,覺得他說的在理兒。
從這天起,麥望安把有關初中的一切放回家中,六年級的教室裡只有六年級的東西。不需要未雨綢繆,徒增壓力,他接受順其自然。
盡管這樣,他也沒有忘記這是學校,學習貴於一切。他不忘教師囑託,遇見同學不會的知識點則需要互幫互助,努力去提高平均分。
六年級是沒有課間操活動的,他們在大課間通常會齊聚小賣鋪或是圍觀操場,在曬太陽的同時也不忘記觀摩低年級學弟學妹跑操。
這天,心血來潮的宋寄梅與麥望安費近十幾分鐘討論一道附加題,最終以麥望安的解釋更合理而告終。宋寄梅不服氣,約好明日的大課間時間再找歷年題決一勝負,這才離開。
人走後,麥望安不顧形象地伸出一個大懶腰,側身後發現後桌路將寧不在座位上。
通常來說,路將寧很少課間待在教室,大課間就更不必說,多半是在屋後與無常嬉鬧。
瓦房與後園直接相鄰,不過麥望安看不見園子裡的情況,在裡裡外外,窗戶都被工人用報紙糊住了。麥望安想要確認心中所想,那就得趕著下一節課的上課時間親自跑腿一趟。
初夏,臨近午間,溫度稍低卻沒有初春那般清涼,多少沾著點兒夏天的溫熱。白雲緩緩地飄,麥望安跑出陰影,來到交叉口,看見屋簷下面,牆角旁邊,磚塊中央,各自忽閃著太陽直耀的金光,鼻子頓時嗅到了夏天的氣息。
他沿著走過十萬八千步的路,來到了熟悉的草堆旁,卻沒有發現路將寧的一點兒身影。
正當他嘀咕著人去哪兒時,頭頂突然被猛烈地敲擊,伴隨著一陣痛,他抬頭望去——
穿梭在層疊的綠色生命間,身著校服的少年垂著兩條腿,勾唇凝視樹下人。無常安順地趴在他的腿上,貓尾來回搖晃,動作規律流暢,不時掃蕩著少年的胳膊。光影交織成流動的網,捕捉灑落在他們身上的光斑,淡化了屬於學生的疲倦,也磨滅了麥望安頭頂的痛。
——才怪。
賤人路將寧,抱著貓對他展露惡意的笑。
麥望安咬牙切齒,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容不得多解釋一句,他彎腰,撿起一塊兒半大不大的石子兒,抻直腰板,一挺,卯足力氣扔了上去。他的目標並不在於路將寧,否則能把人打得頭破血流,他只是想告訴對方一個道理而已:老虎不發威,你真當我是病貓嗎?
不料他高估自己,原本打算敲擊樹幹的石頭的投擲軌道發生變化,硬生生砸向路將寧。
枝幹搖晃,為躲避石子的路將寧從樹上掉了下來。
沒讓石頭沒打著頭,倒是讓它硌著屁股了。
路將寧投來怒意的一瞥:“……”
麥望安裝作無辜,擺手:“……”
路將寧從地上站起來,眼神裡再也沒有當初藏不住的笑,餘下的只有怒氣未消的漠然。
這讓麥望安很難辦,首先必須明確的是先作怪的是路將寧,他不可能去低頭認錯,可他要想讓接下來的氛圍緩和或話題進行下去的話,他就得先開口,那第一句就只能是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