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共有四節課,前兩節課有任課老師教學,後兩節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自習。
整晚,麥望安都是在失神中度過的,他看似在認真聽講,實則早已雲遊海外不知所向。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最後一節課結束。
——
楊延年的位置未曾調換,還在窗邊,她故意繞道從後面經過,路過麥望安的時候又強調一遍:回宿舍時不要忘記等待路將寧。
學生對放學的熱情永遠比得上上學,沒一會兒的工夫,教室裡只剩麥望安一個人。
他從桌洞裡拿出未吃的漢堡,把它裝在書包裡,背上身,走到教室門口處,確保教室內所有窗子全部關閉,才肯關上燈鎖門。
走廊裡依舊熱鬧。有的班級亮著燈,學生還沒完全走光,麥望安站在原地向路將寧的班級望去,十三班的教室還亮著燈,至於裡面還有多少人,他看不見,也數不清。
他沿著左側朝目的地走去,十三班的內部還未來得及看清,就發現坐在門口的路將寧正抱著胸端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視地凝望著他。
這架勢,好像路將寧在專門等他前來。
麥望安不自覺地下嚥一口唾沫,挺直腰板讓自己看得有氣勢些,徑直向門口走去。
路將寧平視的視線隨著麥望安的靠近逐漸變成了仰視,可他視如不見,鉗口不言。
麥望安被他盯得發怵,抬手敲敲班門。
“……還有十分鐘就不讓進宿舍了。”
路將寧收斂視線,從位置上站起,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等等我,我去趟廁所。”
“嗯。”畢竟人有三急,麥望安理解。
應了路將寧的要求,麥望安替他把十三班的門窗鎖好,把鑰匙放在門框上。他環顧四周,走廊上的腳步聲越發稀疏,還亮著的教室僅一間,沒多時,忽而也跟著滅了。從裡面走出的人不是學生,那是十七班的班主任,一個禿頂老頭,也是當日的值班教師。
“同學,怎麼還不趕緊回去休息?”
麥望安如實回答:“朋友在上廁所。”
“哦,”老師強調道,“那我就先把走廊上的燈關掉了,那邊樓梯的燈,麻煩你們在經過的時候手動關一下。記得別逗留。”
麥望安點點頭:“好。”
老師走後,走廊的燈瞬間就滅了。
望向伸手不見五指的前方,麥望安有種視覺被剝奪的冰冷感,他向後退去,挪步到樓梯口,等到光線普照全身,才找回溫度。
細細數來,路將寧已經離開些時候。
就在麥望安準備過去喊人,墨色淤積的走廊對面,一個模糊的黑影正勻速朝他走來。
看著不緊不慢的來人,等待許久的麥望安忍不住猜想這是路將寧給他的報複,於是抱怨道:“你難道掉坑裡去了?這麼慢。”
對於這種類似於調侃的話而言,路將寧沒有像往常那樣以毒舌反駁,而是用冷暴力處理,置之不理。他面無表情地走過麥望安的身邊,眼睛輕飄飄一瞥,好像看見的東西不叫朋友,而是一粒無關緊要的塵埃而已。
他的肩膀擦過麥望安的肩膀,麥望安以為他會停下,殊不知他的腳步聲沒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