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維尤斯抓著江誤的手,額頭抵著雄蟲的手背,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腦海一片昏沉,多日未得休息的大腦在此時終於徹底宣告罷工。他靠著江誤,睡了過去。
下雨了。
路旁公園的湖面上起了一層朦朧的霧。天空灰濛濛的,世界冷清,這個路段清靜至極,偶爾聽見的零星聲響,也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江誤將車停在路邊,按下車窗,將手裡的煙點燃又掐滅。他靜靜地看著那星點火光掙紮著在自己的指尖熄滅,最後就連那點刺痛也消逝不見。
今天過得不太順利,原本板上釘釘的合同告吹,各種零碎的人事物不斷地擾亂著江誤的思緒,讓他無法順利完成自己的工作。
他應該感覺失落、煩躁、惱火。
但他的心裡什麼都沒有。
胸膛裡好像有一個大洞,所有的情感,無論喜怒還是哀樂,掉進了他的身體裡,都會被這個大洞所吞噬,最後留給他的只有一片空虛。
好無聊。
每一天,每一天都好無聊。
不過相較於此前連夜的噩夢,以及夢裡不絕於耳的咒罵,無聊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
江誤重新升起車窗。他本想抽支煙緩解一下心情,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江……誤?”
車窗徹底關嚴以前,一道帶著試探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江誤停下動作,看向窗外,隨即愣住。
站在他車邊上的,是一個高挑英俊的銀發男人,他身著類似軍裝的制服,但江誤從未見過類似的款式,看著倒更像是西方那邊的軍隊。他面板白皙,五官深邃,那雙藍眼睛在雨水之中彷彿被浸潤的寶石,閃著動人的光。
他站在雨中,目光直勾勾地望著江誤,臉上有茫然、有失措、更多的還是不加掩飾的歡喜。
“雄主,我一直在找您。”男人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這裡是哪裡?我……”
江誤打斷了他的話:“你是誰?”
這簡單的三個字卻好像對男人造成了巨大的打擊,他的藍眼睛慌張失措地看著江誤:“雄主?您不記得我了嗎?”
雄主。
這是什麼稱呼。
江誤有種被精神病纏上的感覺,他不想再理睬這個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於是伸手關嚴了車窗。正想發動車子,他的目光卻不受控制地再一次飄向了車窗外。
那人依然站在原地,低著頭,頭發和衣服都被雨水淋濕了,可他卻好像一點兒都不在乎,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像還沒從江誤剛才說出的話裡緩過神。
不知道為什麼,江誤總有種不能將這個人丟在這裡不管的感覺。
他什麼時候成慈善家了,隨便見到個胡言亂語的陌生人,都要心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