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剛剛換上去的新的紗布,就又洇開了一道細窄的血跡。
周浮終於明白他到底為什麼寧願犧牲對衣著的審美,也要穿這樣一條又肥又大的黑褲子。
因為就算被血弄髒了,也不會有人看得出來。
看來他已經想好了對策與說辭。
如果她沒有察覺到異常,那麼今天這頓飯吃完,他受傷的事情就被這麼掩蓋過去了。
周浮一時之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其實之前一直都覺得,謝亭恕對她是帶著點狠勁的。
無論是最開始的透過一個電話讓她罰站也好,還是在義大利的那句“周浮,你在等我討好你啊?”也罷。
謝亭恕明明身處局中,卻事事都像個局外人,就像是烽火戲諸侯一樣,看她一個人當局者迷。
這也是周浮怕他最大的原因。
誰願意在一段關系裡,和這樣一個清醒的人演對手戲呢。
“你那是什麼眼神,周浮。”
直到現在,周浮才發現,其實謝亭恕好像對自己更狠。
就像現在,周浮抬眸看過去,對上謝亭恕戲謔的目光,“你不是最討厭同情我這種人了嗎,這點小傷就讓你動搖了?”
周浮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好像又開始忍不住地去共情謝亭恕的痛苦。
她好像總是這樣,不知不覺就會去想,謝亭恕在這樣的環境裡有多麼不易。
然後再被自己的理性拉扯回來,告訴自己大可不必。
其實周浮也不明白,她為什麼總是莫名其妙地覺得謝亭恕很可憐。
明明站在理性的角度,他從出生開始就擁有這個世界上無數人終點也無法擁有的東西,比他可憐的人比比皆是。
“我待會會問問老李你這樣的情況是不是住院會更好一點……”但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就這個話題深入探討下去,“這幾天我會負責照顧你。”
“原來博取你的同情這麼容易。”
謝亭恕卻顯然也不想接她的話茬,從下朝上看,也看出了審視的味道,“你要早點說,我直接對自己劃一刀就好了,也不用在亞城發瘋一樣追你們的車。”
“這不一樣。”周浮深吸了口氣,沉吟了幾秒鐘才找出一個有說服力的理由:“你是為了我才受傷的。”
“你怎麼那麼確定我就是為了你,”謝亭恕扯了下嘴角,“萬一不是呢。”
“那就當我自作多情好了。”